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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是五年前,裴珩擢升为户部尚书,父兄恰巧回京述职,自然免不了要携礼拜会。
彼时纾妍不过九岁,正是贪玩的年纪,便也央着同去。
父兄架不住她撒泼,就将她扮作男儿带了去。
席间,父亲吃多了几杯酒,便压着她向裴珩讨教学问。
她成日里疯玩,哪里有什么学问,可对方偏当了真,竟当众考较起她的诗词文章来。
她憋红了脸,才憋出一首狗屁不通的七言诗。
具体内容她忘了,只记得席间衣冠胜雪的男人一本正经点评一番,末了,道:“小公子七窍通了六窍,孺子可教也。”
她原本还洋洋得意,也不知是哪家少年嗤笑一声,“七窍通了六窍,岂不是一窍不通?”
在场所有大人都笑弯了腰,数她爹笑得最大声。
自知脸丢大发的纾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天宴席散后,父兄吃多吃了几杯酒,临时被安置在裴府客房小憩。
她觉得无聊,便四处在园子里闲逛捕蝉,谁知竟在一处水榭处发现谢珩。
炎炎夏日里,容颜俊美的年轻男子换了一身粉霞色杂宝云纹道袍,静静地坐在石桌前,修长洁白的指骨握着书卷,神情却呆滞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双微微上扬的眼眸波光潋滟。
像是醉了,又像是没醉。
纾妍自幼随父兄在北疆长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如花儿一般的男子,一时看呆了眼,不由自主地走到他背后,正要吓他一吓,谁知刚摸到他腰间系着的羊脂玉鱼纹玉佩,被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提,将她摁在腿上。
他恍然大悟一般:“原来竟是个盗玉的小贼。”
前头才讥讽她一窍不通,现下又骂她是小贼。
明明生得如紫薇花一般的人物,心眼却坏得很。
一向睚眦必报的纾妍趁他不备,狠狠一口咬在他虎口上。
他闷哼一声,“松口。”
纾妍不肯松,反而咬得愈发紧,很快地,一股子铁锈味在齿间弥漫开来。
他轻叹了一口气,“你是沈家的小公子?你若喜欢,我送你便是。”
谁稀罕他的破玉!
纾妍松了牙口,将那块玉佩连同手里的蝉狠狠掷到他身上,头也不回地跑了。
当天回去后,她还被罚抄一百篇诗词。
这也就罢了,她哥哥们如今都时不时拿那句“七窍通了六窍”
来取笑她。
每提一回,纾妍心里就记恨裴珩一回。
他还真是她的命中克星,时隔五年,竟以这样荒唐至极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愈发混乱的纾妍脸颊一阵阵滚烫,正不知如何自处,余光瞥见他要起床,生怕他要向自己的父兄告状,一把捉住他雪白的衣袖,巴巴央求,“好叔叔,昨夜之事千万莫要同我阿爹说!”
话音刚落,眉目若雪的男人神色凝重。
他眸光沉沉地望着她,嗓音微微有些沙哑,“你方才唤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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