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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已葬入祖坟了,诸事停妥,贾琏方进京的。
本该出月到家,因闻得元春喜信,遂昼夜兼程而进,一路俱各平安。
宝玉只问得黛玉“平安”
二字,余者也就不在意了。
好容易盼至明日午错,果报:“琏二爷和林姑娘进府了。”
见面时彼此悲喜交接,未免又大哭一阵,后又致喜庆之词。
宝玉心中品度黛玉,越发出落得超逸了。
黛玉又带了许多书籍来,忙着打扫卧室,安插器具。
又将些纸笔等物分送宝钗、迎春、宝玉等人。
宝玉又将北静王所赠鹡鸰香串珍重取出来,转赠黛玉。
黛玉说:“什么臭男人拿过的!
我不要它。”
遂掷而不取。
宝玉只得收回,暂且无话。
且说贾琏自回家参见过众人,回至房中。
正值凤姐近日多事之时,无片刻闲暇之工,见贾琏远路归来,少不得拨冗接待,房内无外人,便笑道:“国舅老爷大喜!
国舅老爷一路风尘辛苦。
小的听见昨日的头起报马来报,说今日大驾归府,略预备了一杯水酒掸尘,不知赐光谬领否?”
贾琏笑道:“岂敢岂敢,多承多承。”
一面平儿与众丫鬟参拜毕,献茶。
贾琏遂问别后家中的事,又谢凤姐操持劳碌。
凤姐道:“我那里照管得这些事,见识又浅,口角又笨,心肠又直率,人家给个棒槌,我就认作针。
脸又软,搁不住人给两句好话,心里就慈悲了。
况且又没经历过大事,胆子又小,太太略有些不自在,就吓得我连觉也睡不着了。
我苦辞了几回,太太又不容辞,倒反说我图受用,不肯习学了。
殊不知我是捻着一把汗儿呢。
一句也不敢多说,一步也不敢多走。
你是知道的,咱们家所有的这些管家奶奶们,哪一位是好缠的?错一点儿她们就笑话打趣,偏一点儿她们就指桑说槐的报怨。
‘坐山观虎斗’,‘借刀杀人’,‘引风吹火’,‘站干岸儿’,‘推倒油瓶不扶’,都是全挂子的武艺。
况且我年纪轻,头等不压众,怨不得不放我在眼里。
更可笑那府里忽然蓉儿媳妇死了,珍大哥又再三再四的在太太跟前跪着讨情,只要请我帮他几日;我是再四推辞,太太断不依,只得从命。
依旧被我闹了个马仰人翻,更不成个体统,至今珍大哥哥还抱怨后悔呢。
你这一来了,明儿你见了他,好歹描补描补,就说我年纪小,原没见过世面,谁叫大爷错委她的。”
正说着,只听外间有人说话,凤姐便问:“是谁?”
平儿进来回道:“姨太太打发了香菱妹子来问我一句话,我已经说了,打发她回去了。”
贾琏笑道:“正是呢,方才我见姨妈去,不防和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子撞了个对面,生得好齐整模样。
我疑惑咱家并无此人,说话时因问姨妈,谁知就是上京来买的那小丫头,名叫香菱的,竟与薛大傻子作了房里人,开了脸,越发出挑得标致了。
那薛大傻子真玷辱了她。”
凤姐道:“嗳!
往苏杭走了一趟回来,也该见些世面了,还是这么眼馋肚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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