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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氏微愣,这才想起半个月前大郎要走时,写了封信给她爹,请岳丈多多照看她们母女三人。
这也没什么,抽空回一趟娘家便是。
钱氏虽不高兴自己不卖布,樊娘子便不肯捎口信,却也不愿得罪她,便点点头,道了声谢,径自带着娇姐儿出了门。
却说此时林稹已经出了街口,正抱着布,四处张望。
为了不被那群闲汉纠缠上,林稹专往人多的地方去。
瞧见瓦片齐整的、是青砖房的,她都要敲开门来问一问。
“娘子,要买布吗?”
林稹抱着布笑盈盈站在门前,又忽而艳羡道:“娘子你这半月木梳背是哪儿买的?真好看,插在娘子头发上,比画上的神妃仙子还好看呢!”
梳合髻的妇人不由得漾出一点笑来。
又见这小娘子稚弱,不像个坏人,便问道:“你这布多少钱?”
“不贵的,一尺只要九文钱。
娘子你摸摸,自家织的麻布,结实耐磨,春秋穿起来正正好,便是夏天穿,苎麻也凉快。”
一尺九文是真便宜。
布帛铺里要卖十一文呢。
别看就差两文,哪个精打细算的人不在乎这个钱?
见她有些心动,林稹又笑盈盈道:“娘子若买得多,我再给娘子抹个零头。”
那妇人就笑道:“我家里有剪子,你给我扯个三尺。”
林稹当场给她抹了两文的零头,临走了还要送人家一句吉祥话:“娘子心善,保管能发大财!”
把人家逗的前仰后合。
林稹就这么一家一家的敲门卖。
她生得俏,瞳仁又大又亮,看人的时候就显得无辜可怜。
逢人就带三分笑,话说得又好听。
就算有人不买,她也客客气气的。
到了半下午那会儿,林稹几乎要把布卖光了,只剩下最后一尺两寸。
她跑得浑身是汗,鬓发湿漉漉的搭在耳畔,脸也红扑扑的。
挣钱真难啊。
有些人家暂时不需要买布,有的谨慎怕被骗不肯买,有的倒是贪便宜偏又要讨价还价……十家里有九家不肯买,肯买的那家也多是买个一两尺。
就这么费劲,到手也不过三百五十六文。
林稹也没泄气。
她抱着布,四处张望着,又走了好一段路。
“货郎儿——货郎儿——针头针脑,五彩绒线——”
林稹眼前一亮,赶忙循着那声音往前去。
前面有个挑高肩担子,麻布绑腿、着平头布鞋的货郎,他幞头上插满了小旗、小风车、草编蛐蛐……
风一吹,小风车呼呼的转起来。
有几个对襟短衫的小童,像一群毛茸茸的小鸟,路都走不稳呢,还巴巴的跟在他屁股后头。
林稹看得发笑,赶忙喊道:“这位阿哥且等等。”
那货郎听见声音疑惑的回头,又见是个小娘子,赶忙放下担子:“小娘子要买什么?”
“敢问阿哥怎么称呼?”
“姓王,别人都喊我王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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