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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潺流水,尾曳圈圈。
鱼精从池子地里打捞出中心的泥巴,捧在手心。
这不是普通的泥土。
而是秦王宫池水沉淀下来的精魂,他又从斗笠下面拔出片鳞片。
划开手腕。
一线血水就涌了出来。
他指尖捏着泥团,混合着手腕涌出的腥血捏成了几个泥丸,又放在旁边烧着炭火的小炉子里烘烤。
做完这些,鱼精在月光下甩了甩尾巴,看起来更为的纤薄柔软。
蕊儿道:「这就是你献给陛下的仙丹?」
「这个躯壳的血,至少能缓解皇帝病痛。
」
「也只能缓解病痛?」蕊儿道,「陛下一切如常,看起来很健壮。
」
「大亏若盈,大虚若实。
」
「可有法子?」
「人没时间了,就要死,就像消失的泡沫一样,散在水里,捞不着。
」
鱼精说完,又垂眼瞧着自己的尾巴在池面拍出的道道波浪,「你说,是他,又让我呆在皇帝身边,呆了这么久这么久,我出去找复辟的人都找回了好几趟,血放了无数,你想做什么?」
蕊儿望着宫檐上的斑驳宫铃,摇头哀浓道:「这么雄风烈烈,震八荒,四海臣服的帝王,老身恨不起来,天下千万黔首也恨不起来。
」
「听你说起,他真是个好帝王,好帝王为什么要杀人。
」
「以峻刑遏其患,权救于此时,换做任何一个人,连陛下万分之一的魄力都不会有。
」
鱼精流露出纯真的好奇:「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反贼?」
提着灯笼的老人走到亭阶,回头,「六国旧贵族就和那些儒生一样,他们没有受益,不然,谁都想避祸就福。
」
「可没有了恨,你还能怎么活?」
「我恨,恨这个没有娘娘的盛世,但老身不恨陛下。
」
老人满头白丝垂下脚踝,用褪色老旧的红绸束缚,一走一晃。
她像池子里的夜色一样沉静,或许等到她死的那一天也走不出这四四方方的宫殿。
鱼精莫名有点失落。
失落于她这个回答,为什么凡人能凶狠地说恨,又能轻易地说恨不起来。
这对他来讲太过于复杂,只能摊开发白的掌心。
黑色脉络在其延伸。
他也活不了多久了,现在妖精都活不了多久,他只是幸运,能够待在秦王宫被王气每日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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