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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纸上常会登出叶春好的相片来,那相片印得模糊,可也足以让读者瞧出这位督理太太是个怪好看的人儿。
张嘉田从马永坤那里要来报纸,盯着照片看,心里就犯嘀咕:“你要为他守到什么时候呢?”
现在叶春好若是和雷督理一拍两散了,那他还能颠颠的凑到她跟前去。
他总觉得叶春好除了一副女性的身体之外,还有点其它的什么东西,那点东西让她老保持着一股子劲儿,让他在看到她时,并不会直接想到亲嘴和睡觉上去。
张嘉田不敢去见叶春好,怕抓不着狐狸再惹一身骚,还兴许害了叶春好。
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月,到了除夕这天,他跟自己打了个赌,没往雷府走,直接去了帽儿胡同。
果然,如他所料,他见到了雷督理。
嘴上热热闹闹的对着雷督理说着吉祥话,他心里想:“难不成,他把春好一个人扔家里了?”
这个念头一出,他就有点稳不住神了。
回家之后叫来马永坤,他让马永坤做代表,替自己去给叶春好那边送一份礼。
马永坤听了这话,莫名其妙:“要拜年也得等到明天吧?哪有大年三十去送礼的?而且这都下午了。”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些废话?见了人家太太,把你那驴脸往上扯扯,别像要去哭丧似的。”
马永坤向来不觉着自己脸长,张嘉田损了他一句,他也不大在乎。
扛着一张万念俱灰的面孔,他前往雷府,吃了一记闭门羹,回家告诉张嘉田道:“帮办,不好了。”
他表情既悲痛,说话的声音又低沉,张嘉田看着他,一颗心就是一哆嗦:“怎么了?”
“那位太太,她不在了。”
张嘉田听了这话,满头的短发登时挣脱发蜡的禁锢,一起竖了起来:“你说什么?怎么没的?什么时候没的?因为什么没的?”
“应该是坐火车吧!”
“火车?没听说这两天有火车出事啊!”
马永坤看着张嘉田那张走形失色的面孔,愣了愣,随即居然罕见的笑了:“帮办,您没听懂我的话,那位太太还在,就是不在北京。
大帅府里看门的听差告诉我,说是太太昨天上天津去了。
我想从这儿上天津去,那就是坐火车最方便了。”
张嘉田——尽管是诚心诚意的想要过个好年——然而听到这里,还是忍无可忍,抬手抽了马永坤一个嘴巴:“人话都不会讲,我×你娘!”
张嘉田关起家门过年,很执着的守岁到底,而小公馆里的雷督理,则是早早的上了床——林胜男现在是不能熬夜的,她想熬,这家里所有的人也不能让。
她既是早早上床了,雷督理和白雪峰坐在外间屋子里,相对无言。
雷督理想了想,给白雪峰放了假,让他也回家和亲人们过年去,明天上午再过来。
白雪峰笑呵呵的走了,雷督理继续独自坐着,也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喝什么,心里倒是有点想念叶春好,或者说,是非常的想念叶春好。
他知道她上天津去了,对外自然有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其实只不过是不好意思这样孤零零的在家里过除夕。
她那个人很要脸,家里上下对她再恭顺,怕是她也会从那些人的眼中找出一丝半点的嘲笑来。
这边小房小院,住着满满登登的人,院子里堆着满满登登的花炮,老妈子大丫头进进出出都加着小心,生怕惊扰了身怀六甲的小太太,仿佛小太太怀的是个龙种,她们连小心都是喜气洋洋、大惊小怪的小心。
相形之下,那边的宅子就太大了,人也太少了。
别说那是刚进门一年的新媳妇,就算是结婚几十年的“老”
太太,这样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过年,也是没脸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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