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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如玥……”
杨源忽然俯身,声音低得像怕惊醒窗上冰花,“有件事必须瞒着他。”
“什么?”
她抬眼,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痕。
“他虽察觉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却始终不知……”
杨源喉结滚动,望向床上人染着薄红的眼角,“自己撑不过今冬。”
陈如玥指尖一颤,绣着并蒂莲的帕子绞出褶皱。
暖炉余温烘着室内,她却想起前日——林幻城执意要去院子里折梅,她赌气推了他一把,他跌进雪堆时咳出的血珠,落在白梅上像开错的桃花。
“我懂了。”
她别过脸,看窗外新雪压折竹枝,“就当……就当他还是那个能化形为女子逗我们笑的小疯子。”
杨源望着她发间歪斜的银簪,想起今日她自己冒雪去寻张大仙,回来时见她跪在床前,正用体温焐热煎药的铜勺。
雪水从蓑衣滴在她裙角,冻成冰棱,她却浑然不觉。
“昨夜那碗冷粥……”
他顿了顿,终究没说下去。
林幻城昏迷中攥着她的手,指尖擦过她腕间红痕,那是今早争执时她掐出的印子。
暮色浸透窗纸时,林幻城指尖微动,睫羽如蝶翼轻颤。
最先闯入感官的是陈如玥发间的龙涎香——混着药香与雪水气息,比平日多了几分烟火气。
他偏头望去,见她歪枕在床沿,攥着他袖口的手指蜷成小团,腕间红痕在烛光下泛着淡粉,像朵倔强的小花开在苍白雪地里。
“如玥……”
他喉间发紧,刚要开口,忽闻木椅轻响。
杨源原本撑着头假寐,听见动静瞬间抬头,袖中滑落半片干花瓣——是昨夜他冒雪折的白梅。
四目相对时,林幻城忽然笑了:那人眼底血丝未褪,却强撑着挑眉,像极了他们初遇时,那只明明怕水却偏要叼着莲蓬晃到他眼前的傻鸟。
“醒了?”
杨源起身时带起微风,案上《青鸾经》哗啦啦翻了两页,露出夹在其中的糖糕油纸——西街那家的桂花糖糕,他特意留了三块带来了这北境。
林幻城望着他腰间晃动的玉佩,忽然想起昏迷前的梦:漫天风雪里,有两只手同时伸向他,掌心温度汇在一起,竟比暖炉还烫。
林幻城望向他,忽然笑了。
烛火在他瞳孔里晃了晃,像春日溪水解冻时的波光:“你们俩……吵架了?眼睛都肿得像桃子。”
陈如玥在动静中惊醒,发间玉簪“当啷”
坠地。
她慌忙抬头,睫毛上还沾着泪痕,却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你、你可算醒了!”
陈如玥慌忙用帕子蹭脸:“谁、谁吵架了!
不过是看杨源笨手笨脚,连煎药都能烫着自己。”
杨源那家伙笨死了,煎药都能把罐子烧糊……”
话音未落,便被杨源斜睨的目光截断:“我哪里笨了?明明是你非要帮忙还害我烫着了!”
杨源挑眉,摸了摸袖口被药汁烫出的焦痕——那是今早心神不宁时犯的错。
林幻城看着他们拌嘴的模样,忽然觉得胸腔里漫起细碎的暖,像初春溪面的薄冰,正被阳光一点点焐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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