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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六部为之一空,朝廷还如何运转?我们老家有一句老话,一个好汉三个帮。
还有句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有的事情,不能太认真的。”
不管是截留赋税,还是收受地方官员的孝敬,都是官场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一百多年来,大家都是这么过去的。
如今,杨一清却要打破这个陈规,他还如何做这个首辅。
杨廷和又如何能将这个胆子放心地交到他手里?
杨首辅只觉得心中一阵无力:“应宁,你把百官都得罪遍了,将来朝廷有事,谁还肯出力。
我们做阁员的说到底子不过是一个裱糊匠,哪里有漏洞,就补哪里,又何必要分个黑白善恶呢?”
“谬论!”
杨一清一声冷笑。
“应宁。”
杨廷和还在苦苦相劝。
“这是谬论!”
杨一清气得嗓子发干,也顾不得那许多,端起刚才张璁喝过的那杯茶,只喝了一口,就噗嗤一声吐了出去。
怒叫道:“来人,这什么茶,都臭了,换一杯过来!”
“是。”
一个小吏慌忙端了一杯茶送过来。
杨廷和一挥手,道:“我和杨相有话要说,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等那个小吏出去,杨一清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首辅,人心不足蛇吞象。
圣人虽然说过,人之处,性本善。
可这俗世中的人,又有哪一个没有私心,若放任不管,杨一清不认为那些贪墨的官员会良心发现。
太祖时曾用严刑峻法惩处贪官,效果就不错。
《醒贪简要录》上,太祖就说过,为官者既受朝廷重禄,尚无餍足,不肯为民造福,专一贪赃坏法,亡家果可怨乎?而今,我等若不出发犯官,而专一放纵,这官场还将糜烂下去,直到不可收拾。”
杨一清说得义正词严。
杨廷和软软地坐在椅子上,语气中带着深重的疲惫:“应宁……”
“首辅什么也不用说了。”
杨廷和:“老啦,心里不能想事,一想就觉得累。
老朽准备过几日就向陛下行辞呈,请辞这个内阁首辅。
应宁,你是三朝老臣,首辅位置更定是要交给你的。
以后,你就是百官之首了。
可你想过没有,若你借这个河工的案子将六部一扫而空,甚至断了官员们的生计,于国家又有什么好处,没有百官的拥戴,你还怎么主政。
陛下一天天老成厚重起来,这个万岁啊,那是心气高傲之人,有主见,有手段。
若效武宗旧事,一意摔性,没有了制约,这国家究竟要去向何方?”
杨廷和的眼睛里有一包老泪:“人老了,该撒手时当撒手,可我怎么就放心不下呢?应宁,我们做阁员的其实也没什么事,只要协调好各部堂,地方和中央的关系,百官和陛下的关系,就足够了。”
听到杨廷和这掏心窝子的话,杨一清眼眶突然有些发热:“首辅,你一走,把这么大一个摊子交给我,让杨一清任何承受得起啊?”
他突然明白首辅让他放过一众官员的原因,那是怕皇帝乘机扩大皇权,膨胀到无人制约的地步。
国家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权,却不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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