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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呢?他没说什么吗?”
李裹儿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攥住了李重润的袖子,急切地问道。
但这样的期盼,却在李重润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完全陷入了黑暗。
是啊,她怎么会忘记,她那个爹爹,在被贬房州的时候连京中来的一个太监都能把他吓得要自杀。
现在虽然被封为了皇太子,但骨子里的懦弱是怎么都改不了的。
李裹儿咬了咬下唇,边说边要往外走:“那我去和皇祖母说说,她那么喜欢我……”
这回换李重润反拉住李裹儿了,他哭笑不得地劝道:“裹儿,你心里也很清楚,她只不过是在做个姿态而已。
而且她下旨赐死,也不光是因为我对张家兄弟不满,而是容不得我罢了。”
李重润顿了顿,他也非常后悔,不该如此轻率地按捺不住。
因为他的优秀,朝中的局势开始微妙地有了变化,私下有很多臣子找寻各种理由来试探他。
因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是正统的继承人。
一时有些得意忘形,想来他是触犯了皇祖母的逆鳞。
李重润自知这些事是不能跟李裹儿讲的,所以终是忍了忍,叹了口气道:“可怜的是仙蕙,她才是无辜被牵连的一个。
所以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搅进来了,还是做无忧无虑的安乐公主,可好?”
李裹儿终于忍不住扑进自家兄长的胸膛号啕大哭。
“听话,我的小裹儿,永远都要穿最漂亮的衣服,过最幸福的生活,做大唐最美的公主……”
……
后来发生的事情,非常的混乱,都像一个个碎片,无论李裹儿怎么回想,都无法再拼凑出完整的回忆。
她就像是一个人偶一样,被人强制地和自家兄长分开,即使她拼命地不想放手,长长的指甲都把兄长的手臂划破,也都被人一根根掰了下来。
等她重新恢复意识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她被侍女换上了素白的丧服,重新洗了脸束了发。
在她房中的衣架上,赫然挂着两套衣裙。
一套是她的淡黄衫碧纱裙,一套则是李仙蕙的半臂月青对襟郁金裙。
这两套衣服,都是两姐妹当年到洛阳时,她们兄长李重润买给她们的,也是她们第一套如此漂亮的衣裙。
只是即使如此漂亮的衣裙,当年从上阳宫中回来后,两姐妹也不约而同地脱下来,放进了柜子的最底下锁了起来。
因为皇祖母赐给了她们更漂亮更加无法想象的衣裙和饰品,精美到这两套衣裙顿时黯然失色,甚至于若是坚持继续穿的话,会有失她们的身份。
转眼间,三年已经过去,前面这两套衣裙无论是哪套,李裹儿都无法再穿上了。
因为她的身形已经长开,再也不是十四五岁的童稚少女。
但她还是珍藏着这条淡黄衫碧纱裙,因为这套衣裙对她意义非凡。
李仙蕙也是一样。
狠狠地闭了闭眼睛,李裹儿站在衣架前,模模糊糊地想起昨夜父亲那样的懦弱无能,甚至还打算让她代替李仙蕙继续与武家联姻!
可那又有何用?皇祖母连自己的亲侄孙也视如草芥!
愤怒和悲伤到了极点,李裹儿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年会哭泣会撒娇的小姑娘了,在洛阳城的三年中,她已经学会了太多太多。
眼泪,是弱者的慰藉,强者的武器,所以她并不打算经常使用。
李裹儿狠狠地咬紧下唇,李仙蕙临死前,让婢女把她的那件半臂月青对襟郁金裙拿了出来交给她,是想说什么吗?
是想说,她们事实上并不是公主,而是别人手中的玩物吗?
李裹儿用手摩挲着衣裙丝滑的触感,指尖所及一片冰凉。
衣服确实是一个很奇妙的存在。
《说文》中的释义,衣,所以蔽体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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