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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正是临淄知县布泰珲,坐他对过的是他每年用四十两工食银聘请来的师爷绍兴人戚佑才。
只听戚佑才道:“大人,晚生心中一直困惑,我临淄境内这些年一直风调雨顺,百姓衣食富足,安居乐业,民风甚是淳厚。
大人这些年考课(古代官吏考核制度的一种)也一直名列前茅,为何还日日忧心,非辞官不可呢?”
“哼,考课好说,百姓富足也不假,只是……世态炎凉啊。
先生不在仕途,不知为官者难哪,尤其是做这一邑小令,为了区区八十两年俸,遇上官则奴,候过客则妓,丑态辈出,不可名状,苦不堪言啊,远不如
做个生员活得自在。”
“大人不可如此颓废,这些年都过来了,擢升指日可待,何不再忍耐些时日?”
“擢升谈何容易,如今圣上已多年不理朝政。
君不见朝政空前混乱,一盘散沙。
督抚京官们俱可日日笙歌,唯独苦了我们这些州邑下属。
每年知府、督抚、京司俱要层层打点,端午、中秋、年节、元宵,寿诞……按着数儿送礼,稍有遗漏便可能招致大祸。
然而,上官如云,过客如雨。
朝夕逢迎趋承,眉摧腰折,哪里还有半分士人气节?苦哉,愧哉!”
“大人事必躬亲,终日劳碌,晚生早就看不过去了,何不分些事由交给二衙(县丞,副县长)去做,如今二衙不过是水利、巡捕二事,是否过于轻松了呢?”
“他?哼!
一个登徒浪子,只会吃喝嫖赌,能干出什么名堂来?若不是跟知府有旧,安能叫他逍遥到现在?”
“大人就是性子上太吃亏。
其实,大人面对上官直消一副贱皮骨,过客直消一副笑嘴脸,则虽苦却不难。”
“话是这么说,本县终究深受孔夫子熏陶,做不出这些下作的事来。
戚先生你虽这么说,若换做是你,恐怕也做不出来吧?”
“呵呵,晚生说归说,当真做不出来呢。
所以,此生已断了进取之念,甘做一介幕宾。”
“唉,戚先生啊,当下最让本县头疼的就是南门王家的王鸿波一事,这厮搅的本县已经三日没合上眼了。”
戚佑才闻言也摇头叹气,道:“老爷对待王家一事,切记一个忍字。
王家的靠山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
只是奇怪,王家自诩书香世家,一门上下知书达礼,缘何就蹦出个王鸿波这等纨绔泼皮?”
“唉,想那王庆远老来无子,后来还是从时任江西巡抚的亲兄王道远膝下过继一子,宠溺程度可想而知。
此子自小恃宠而骄,任性妄为,毕竟不是亲儿子,王庆远也不敢过多拘束。
岂料,长大后竟成一害,本县风习叫他一个人就给败坏了。
近来,此子更是为所欲为,每日被他欺凌打伤的人数不胜数,人送了个‘南门小霸王’的诨号。
照此下去,县衙就成了他一个人的专衙。
先生快想想法子,怎样才能除此一害。”
戚佑才沉吟道:“除此一害,而又让王家人怪罪不到老爷头上,这事儿的确有些棘手,须好好想个法子。”
正说着,衙外“鸣冤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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