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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危楼沉眸道:“都不像案发之地,天王殿和大雄宝殿附近的茅厕,皆有专人看管,且看管之人屋舍很近,净空死后曾被肢解,这样的地方,若只是害人,还可有不被发现的机会,可要肢解尸体,血迹和血腥味却难掩住,东西禅院附近的茅厕也是同样的道理,至于法堂附近的茅厕,却是七年之前才修起来的,十年之前尚不存在。”
薄若幽眉头微皱,是她想错了吗?可绿蝇是真的,她未辨别错。
薄若幽看向了凡,“了凡师父,十年之前,寺内只有四处茅厕?当时是舍利大典,寺中人极多,可有在什么偏僻之地盖了临时茅厕。”
当年大典,来的除了建和帝和文武百官之外,还有颇多禁卫军以及岳明全带着的洛州驻军,那么多人,极有可能会搭建临时的茅厕。
然而了凡摇了摇头,“不曾,寺内礼佛,本就要清净整洁为重,那时候虽是人多,可陛下在此,舍利大典三十年一开,寺内更是颇为慎重。”
薄若幽眉头拧着,就在这时,福公公却忽然道:“不对吧,咱家怎么记得,当时寺外似有茅厕呢?”
霍危楼看向他,福公公便苦笑道:“人有三急,当时御林军们换值之时,好些人都往寺外去,当时说寺外有茅厕,咱家依稀记得,可寺外何处却忘了。”
了凡眉头皱的更紧了,可他目光一垂,一眼看到了地上的佛像,他眼底微亮一下,“小僧记起来了,当时寺外的确有茅厕,是在寺外临时搭建起来的工坊里,当时要塑大批佛像,请来了不少匠人,动工之时聒噪吵闹,且寺内亦无那般大的地方,所以干脆在东边搭建了工坊,那工坊内除了泥水冶炼之地外,还有一处不小的茅厕。”
“工坊当时搭在何处?”
霍危楼问。
了凡指了指东边,“就在寺外,紧挨着,当时佛像造好之后,为了不破坏寺内风水,很快便拆了,后来种上了白桦,如今已经是一片白桦林了。”
霍危楼立刻道:“找个当时对工坊有些了解的人来。”
了凡没有犹疑,“当年是了觉师兄为工坊的管事僧。”
霍危楼立刻派人再将了觉传来,得知骸骨当真是净空,而当年的塑佛工坊极有可能是净空遇害之地,了觉的神色也很是悲恸,他在前带路,薄若幽跟着霍危楼往白桦林而去。
从东侧门出,主道一上一下,上可去后山,下便是往白桦林而去,十年过去,白桦树茂密参天,如今正午时分,日头在林间投下一片片斑驳光影。
了觉指着林子道:“当年此处还有些荒芜,而匠人们塑佛至少要两三个月,于是将地夷平,专门搭出了工坊来,当时工坊外设木栅围栏,内里北面是冶炼屋舍长长一排,大概十多间,西边靠着本寺的是一排厢房,为匠人们食宿之地,东面则是极大的一片塑佛之处,正中央的空地上为搅和泥水之处,茅厕在东北角上。”
了觉带着人穿过树林,走到了一处洼地,此处白桦生长的明显比周围茂密许多,多为当年此处有茅厕的缘故,“就是此处了,挨着这里的,一为塑佛之地,二为成形的佛像晾晒之处,佛像工艺复杂,无论是铜铸还是泥塑,都要在此鎏金上漆,还要雕刻打磨。”
霍危楼指着外围,“当时这些地方都有何物?”
了觉忙道:“什么都没有,外面都是铲平了的。”
若当时还是荒野,藏尸倒也简单,可外面皆被夷平,藏尸反倒困难了,如果凶手在靠近此处之地行凶,行凶之后看有佛像在晾晒,干脆将尸体藏入佛像之中倒也说的过去。
“你既管着此处,可知当时你师父失踪之时,塑佛到了哪般阶段?”
了觉蹙眉,“小僧本不懂塑佛,平日里也只管安排匠人食宿银钱,且那阵子乃是舍利大典,便极少关注这边,一时记不起来到了哪般阶段,不过……”
了觉神色一悲,“不过迦叶尊者像和阿难尊者像小僧记得,那几日就快塑好了,因这两尊是最早开始塑的,且非泥塑,又打算用在大雄宝殿,所以小僧留了些心,后来师父失踪,小僧和两位师兄,还有寺内其他人一起找师父,等小僧再回过头管这边之时,两尊佛像都塑好了,后来又上了两道金漆,大概两个月之后,便正式摆入了正殿内。”
彼时只怕无人能想到净空的尸体竟藏在尊者像内。
霍危楼见四周丝毫看不见工坊存在过的痕迹,便问,“后来拆工坊之时,可曾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了觉蹙眉,“这倒是没有,当时将屋梁拆了,地台全都推了,倒也没发现有何异常。”
霍危楼看着这周围,十年过去,便是土质都生了些许变化,白桦木更是长的参天高,这样的地方,可能发现什么?
“当初种这片林子,可是寺中人种的?”
霍危楼这般一问,了觉又摇头,“并非如此,是请后山脚下几户农人帮忙种的,这些人家家贫,常年种些蔬果送入寺中赚些小钱,寺内人手不足,也多会请他们来帮工,当初塑佛之时,请了一些和泥水的小工,便是这些人家的人。”
霍危楼本以为当年塑佛的匠人都远在冀州,却没想到还请了附近的小工,虽已过了十年,却不可放弃任何线索,于是立刻吩咐路柯:“去后山脚下走访一圈,问一问十年前塑佛那段时日可有异常,尤其问一问迦叶尊者像。”
路柯知道薄若幽验出来的线索,也知道那佛珠还有遗失,自然知道查问的重点,立刻便应声,带了几个绣衣使便朝山下而去。
霍危楼又带着人在林中探看,薄若幽亦在这一小片地方转了转,种白桦树需要挖极深的坑,且此林颇密,若土里有异常,种树的农人不可能无所发现,而现在树根盘踞,要一处处挖开土来搜寻,实在太难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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