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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脸比上学那会儿胖了些,但那浅浅的柳叶眉,端正的五官,流光泛彩的双眸,却显得更加妩媚了。
她奋力洗着衣服,听着旁边几个姑娘媳妇不停点地说笑。
尹松今天没有上工,吃过早饭在炕上躺了一阵子,百无聊赖,便在村里闲逛。
走到涝池边,看到淘气正在洗衣服。
他悄悄靠在她身后的一根树桩上,一只手支着下巴,专注地盯着淘气,欣赏她纤细的腰肢和丰满的臀部,看着看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涌上心头。
跟辛弦相比,淘气无疑多了一份女性的妩媚,也更容易让男人产生幻想。
淘气早已意识到尹松在她身后,却权当一无所知。
她眼里含着笑意,一门心思洗衣服,水波泛起点点银光,伴随着她时而发出的银铃般的笑声。
尹松发了一会儿呆,干脆走到淘气身边,蹲下来没话找话:“你在给谁洗衣裳,这么带劲?”
淘气应声抬起头来,看到尹松正在盯着她,眼里有一股异样的光芒。
她有些慌乱,连忙低下头,用力捶打着裤子,同时更大声地和婆娘们说笑。
女人们看到尹松跟淘气说悄悄话,立刻来了精神,相互间做出种种讽喻的暗示,显然是拿尹松开心。
尹松很有风度地忍受着一连串刻薄话,面对这无法收拾的场面,淘气也有些愠怒,她站起身,拎着几件洗好的衣服,有意靠近尹松,然后使劲抖衣服,让水沫溅到他脸上,还一边笑一边放肆地瞪他一眼。
尹松终于失去了耐性,他在树桩上拧灭烟头,压低嗓音说:“真够辛苦的,全是为爷儿们服务啊!”
淘气本来就是个有口无心的女子,她心里已经另有所爱,便毫不客气地回敬尹松:“我爱,我喜欢,想给谁洗就给谁洗。”
尹松压低声音:“为啥一见我就发火?”
淘气毫不退让:“你现在睡醒啦?想让我喜欢你啥?喜欢你打架斗殴?喜欢你偷鸡摸狗、好吃懒做?你也不趴在涝池边照照你那德性,哼!”
说罢腰肢一扭,甩一甩被水浸泡得雪白的双手,再次返回涝池边,夹在几个婆娘中间,再也不搭理尹松。
从小到大,尹松还没有被女孩子这样奚落过,今天居然当着一帮乡下婆娘的面让他下不了台,联想到顾罡韬、齐浩楠,淘气见了他们就像小绵羊,而对待他尹松就像母老虎,越想越来气,突然发疯似的扯下绳上的衣服,大吼道:“我让你洗,我让你爱!”
等淘气缓过神来,衣服已经全漂在了涝池上。
回到知青院,淘气趴在炕上痛哭了一场。
之后,她感到轻松了许多,从那一天起,尹松在淘气心里就已经不存在了。
小麦扬花的季节,姜沟二队的知青们开始陆陆续续回家探亲了。
最先回去的是淘气、天星和浩楠,这三个回来以后,顾罡韬、大孬和尹松再走,辛弦要等到学校放假才能回家,但是她交给齐浩楠一张纸条,上面写满了需要从西安捎回的东西。
尹松回到阔别半年的家,看到父亲依然卧病在床,这是意料之中的。
父亲虽然已经平反,补发了工资,但是却永远直不起腰了,只能在家里养病,自然免不了唉声叹气,怨天尤人。
尹松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姐姐前几年去“三线”
修铁路,工作以后留在了陕南,妹妹还在上高中。
看到愁云笼罩的家,尹松感到万箭穿心。
厂里人都知道当年是谁带头打断了“走资派”
老尹的腰,但是老尹虽然平反了,这个人却依然坐在厂革委会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上。
这天母亲为报销医疗费从厂里回来,不断唉声叹气,尹松问怎么回事,妈就说那个姓王的王八蛋又刁难呢,这也不给报销,那也不给报销,后来好歹同意报销了,又嫌你爸医疗费太高,说不就是腰疼吗?一个月报销好几百块钱,全厂一千多职工都像你家这样,这厂子也就别办了。
当妈的把话原模原样告诉了尹松,也就图个说出来心里轻松,却不想引爆了尹松心里埋藏已久的定时炸弹。
当天晚饭,尹松喝了很多酒,吃完饭,说是出去找同学聊天,径直就敲开了王主任家的门。
开门的正是王主任本人,他已经不认得尹松了,随口问道:“你——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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