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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尚书门下豪奴众多,据说还有江湖人,番子没能将人一网打尽,有部分趁着夜色掩护逃窜了,已经发了手令出去,京城周围方圆五十里内全力缉拿。”
扯絮一样的雪,被风吹得翻卷入廊下。
守夜的宫灯悬挂着,那雪在亮光下凭空出现似的,洋洋洒洒扑面而来。
太子反而沉默了,只是脸色不好看得很,想是气得不轻。
星河觑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主子息怒,怪臣今儿没去衙门,结果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
天儿冷,您回殿里,臣这就过去瞧瞧,有什么要定夺的,即刻打发人来回您。”
说罢一肃,后头宫女送了油绸衣来给她披上,她边叩风帽边下丹陛,和金瓷一同往宫门上去了。
出了嘉福门,脚下虽还匆匆,心里倒是称意了。
叶近春的小轿在宫门上候着,金瓷抢先一步上去打了轿帘,她上轿前同他交换了下眼色,隐约的一点笑意爬上眼角,也未多言,进轿子里坐定了。
轿夫抬起轿子,沿着宫墙根儿往北疾行,轿子里的星河背靠围子,长出了一口气。
这只是打个前哨,不必伤筋动骨而一箭双雕。
八大千户个个手底下有人,那些番子多的是生面孔,安插几个混进群情激奋的人堆里挑事,简直易如反掌。
皇上不是要密查吗,那就反其道而行,反正控戎司现在当权的是南玉书,出了岔子有他扛着,她完全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至于房有邻,那老奸巨猾对待几位皇子的态度一向暧昧不明。
简郡王密会过他,恳谈一番最后拉拢不成,必然下令除掉他。
她呢,只要照着吩咐办,横竖房有邻不在了,对谁都没有影响。
应付上头嘛,先给颗甜枣儿,因为不久之后就要打一巴掌了。
至少让简郡王困顿的时候回忆回忆,这颗棋子也办成过事,不至于越想越不对,一气儿调转枪头对付宿家。
挑起窗上棉帘往外看,路上黑洞洞的,只有前面开道的打着灯笼,照出不大的一片光亮。
边上是护城河,春季沿河烟柳成阵,这会儿掉光了叶子,垂挂下来的枝桠刮过轿顶,沙沙一片响动。
路赶得急,风雪里的拱桥台阶很滑,也顾不得许多,开上去。
拐过几个弯,终于看见衙门口悬挂的白纱灯了,她敲了敲围子,让在衙门外停下。
打帘下轿来,甫一进门迎面遇上个人,绛袍黑甲,身形风流。
她抬眼轻轻一笑,“越亭哥哥,你怎么来了?”
灯下的人着甲胄,却有一张秀质清朗的脸。
少时那么要好的玩伴,即便十年没见,只要相逢,也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楼越亭,金吾右卫将军,掌皇城以西的戍守巡防等。
他是名将之后,当初和星河兄妹一样,逃不过所谓的“恩功寄禄”
①,但十几年下来早把那顶帽子摘了,如今属枢密院,在星海手底下当差,算是个真真正正的实权派。
老友相见,其实有很多话,碍于眼下处境无法细说。
外人眼里如何了得的人物,在星河面前不过是最平凡的越亭哥哥。
他的目光静静流淌过她的脸庞,冲底下人呼呼喝喝从来严苛的声线,到了这里只有温暖。
“巡城护军和控戎司起了些小冲突,南大人把人都带回来了,我只好亲自出面。”
说罢换了个声口,语气有亲厚的味道,“天儿冷,怎么不多穿些?看冻得脸都青了。”
星河唔了声,“我乍听着消息慌了手脚,太子爷雷霆震怒,吓得我肝儿都要碎了,哪里还顾得上穿衣裳。”
楼越亭听了要解自己身上的氅衣,她忙压了压手,“我不碍的,也不觉得冷。
你带人回去吧,我后头还有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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