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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理了理鬓发,出了屋门。
两个婢女在外等候,一路引着她去了后院花厅里。
厅中竟也备了酒菜,早已坐满了大大小小官员的家眷,一见来人,只不过一道衣香云鬓的身影,便忙不迭起身下拜,高呼:“拜见郡主。”
栖迟走至上方案后坐下,请她们起身落座。
众人恭恭敬敬地又拜一拜,才起身坐下,而后由城守夫人领头,举了酒盏向上方遥敬栖迟。
栖迟端了酒盏,饮了一口。
其他人再敬,又稍稍饮了一些,一盏未干,便放了下来,只当是受过道贺了。
伏廷早已下了令,不得大肆庆贺,底下官员也都是有数的。
毕竟如今都中还在二位皇子丧期,他们杯盏中所盛的都不是酒水,只是女子所饮的梅汁。
只不过多少也有些酒气在里面,栖迟不胜酒力,所以也只走个过场,只这一盏便不再饮了。
城守夫人也道:“夫人饮了一盏已是不易,这梅汁还是有些后劲的,寻个彩头就好,如此足矣。”
众人仔细妆点过的脸映在灯火里,言笑晏晏地说着好话……
“夫人此后一定会荣宠加身。”
“圣人慧眼,储君之位实至名归。”
“……”
栖迟听了无言,心说她们如何知道其中曲折。
片刻后,外面有婢女传话:大都护命诸位家眷离去。
厅中众人便不再多待,立时起身,乖顺地见礼退出门去。
栖迟以为伏廷就在外面,想起身,却真的觉出那梅汁的后劲来,抬手揉了揉额角,又坐回案后。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她抬眼看过去,逆着灯火有些朦胧的一道身影,她眯了眯眼:“三郎?”
再看却又不是他身形,她当即起了身。
往外走去时,经过他身边,对方忽而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
栖迟收住脚步,看向他:“河洛侯这是在做什么?”
来的是崔明度,他的手指一动,似觉得不妥,已有要放开的意思,却又倏然抓紧,抬起眼来看着她,说不出来什么神情,也猜不透他想要说什么。
双方合作,对他崔氏也有利,栖迟不觉得他是因为这个而来的,动了动手腕说:“放手。”
崔明度反倒抓得更紧了一些。
栖迟蹙了眉,动手挣扎,后劲又至,太过用力,没有站稳,脚下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
崔明度另一只手来扶她,被她推开:“河洛侯自重。”
他一只手仍牢牢扯着她的衣袖没放,忽而贴近一步,低声道:“我是来与郡主道别的。”
“你上次在官驿已与我道过别了。”
栖迟偏过头,与他拉开距离,只有那只手,始终未能挣脱。
崔明度扯着她袖口,想将话说完,“这是最后一次。”
他胸中满腔言语,都已压抑难言:“已至这一步,我此后再不会多问郡主过得如何了。”
哪怕想问也没了理由,光王府再不受打压,他连愧疚这一层也剥去了。
栖迟不太舒服,眉头没松开过,拉扯着自己的衣袖,试图往前走:“我过得很好,一直很好,我嫁了这世上最好的男人,这一辈子都会很好,用不着你再过问。”
崔明度被她的话敲回了神一般,手指松开了:“是,是我失礼,郡主莫怪。”
但失礼,也只这一次了。
今后很难再有交集,他们都各有各的路要走了。
崔明度看了眼前的栖迟一眼,转身自后方开了耳门离去,脚步轻缓,如同未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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