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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梁延川蓦地语塞了。
他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向白梓彦表述后来的事,白梓岑的复仇,白梓岑的坐牢,白梓岑的落魄……
幸好,多年的检察官经验,足够让他临危不乱。
他不慌不忙地笑着,带着点若有似无的腼腆:“再后来,小岑意外有了陶陶,于是我们结婚了,直到现在。”
梁延川觉得,这段话是对过去那些事情最好的总结,没有仇恨,也没有纠结。
省略中间的曲折离奇,省略中间的分崩离析,只留下最圆满的结局留给白梓彦,这是对所有人的仁慈。
毕竟,没有人能在一个病重中却还担心着妹妹归宿的人,说出过往的苦难。
谁都想让他安心,而梁延川隐瞒也是为了令他安心。
况且,他的妹妹,还是他最爱的那个人。
白梓彦听完后,才终于展露了笑靥,用僵硬的语调,对梁延川说:“谢谢。”
“她是我的责任,没有谢不谢的因素存在。”
得到梁延川的回应,白梓彦很是心满意足。
即便是面部肌肉已然萎缩,他依然努力地在说话:“我想……我应该活不长了。”
梁延川坐在床边,静默地看着他:“不会的,医生说你醒来状况很好,做了康复治疗以后,会逐渐痊愈的。
小岑还满怀希望地等着你好起来,千万别说这些,她会失望的。”
梁延川这辈子一直执着真相,没撒过几个谎,但今天在白梓彦面前,却破天荒地一天连撒了两个。
一个是关于他和白梓岑的故事,另一个是关于白梓彦病情不治的事实。
在法庭上,他明明就是一个以铁血手段著称的人。
但在白梓彦这个病重的人面前,饶是梁延川如此顽固的人,也终究不愿意说出实情。
白梓彦自己的身体,他自然清楚。
因此,当梁延川吐出这一席话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否认。
许久以后,白梓彦才吃力地偏转过脑袋,眼神真挚地看向梁延川。
他哑着嗓子,一点点地将积郁已久的话,一字一顿地吐出:“小岑不容易,没什么亲人,等我死了,好好对她。”
梁延川还想随便拿些谎言,搪塞住白梓彦的胡言乱语,可偏偏,他却一个也编不出来。
说起死亡,似乎每个人都很沉重。
白梓彦见梁延川沉着眸子,就伸出手,摊开枯瘦的五指,放在他的面前。
“承诺。”
白梓彦咬字清晰。
梁延川温和地笑了笑,顺理成章地将手掌与白梓彦交握。
他也不用力气,只是盈盈与他交握,达成了两个男人之间的共识。
梁延川眉梢上扬,对白梓彦叫了一声:“哥。”
白梓彦不说话,只是心满意足地展开了笑容。
原本形容枯槁的脸庞,像是一下子都丰满了,甚至还带着些如沐春风的温和。
将白梓岑交托到另一个足以信赖的人手上,这是白梓彦最大的心愿,也是他对父母最后的交代。
白梓彦是在冬至的那天晚上离开的。
那天白梓岑特意在家里做了家乡的糯米团子,热好了打算送去医院,给白梓彦尝尝味道。
冬至夜,他们一家三口特地抽出空,一起陪白梓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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