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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允文脸上露出一丝意外,先让一个校尉把蒋老刁和蛮牛带出去,却又示意我留在帐中,这才对传令兵吩咐道:“带他进来!”
虞允文话音刚落,一旁的步军统领时俊立刻道:“大人,容末将先令兵卒整肃军容,排下斧钺仪仗,不能让金狗看低了咱们!”
“不,就这样!”
虞允文抬手拦住时俊,“大家把盔甲衣衫解开,鬓发弄乱,脸上要作出惶然无依的模样!”
说着虞允文率先把面前案几上整齐码放着的书柬推倒,散乱摊开,又示意众将士随意或坐或站,这才对那传令兵吩咐道:“把金使带进来。”
一衣甲鲜亮的金将趾高气扬地负手大步而入,先环顾了帐中诸将一眼,这才对据案而坐的虞允文傲然拱拱手:“在下奉我主大金国皇帝陛下之命,给江淮军主帅,王权王将军送来一封信。”
“把信呈上来!”
虞允文不动声色。
大概是虞允文的从容让那金使感到有些意外,稍稍收敛了些气势,乖乖地把信交给传令兵转呈上去。
虞允文草草看完信,淡淡道,“你搞错了,王权已被撤职,如今江淮军已归本官统领。”
金使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忙问:“敢问大人名讳?”
“中书舍人虞允文,以叶义问大人参谋军事之职,暂理江淮军事务。
既然你送来了这信,我便还书一封,望贵使转呈贵国皇帝。
来人!
笔墨侍侯。”
在虞允文低头奋笔疾书的时候,众兵将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虞大人会老实得把己方所有的秘密都泄露给金使,像江淮军主帅撤职,临阵换帅,文官暂理兵事等等这些,都该是军中必须严守的机密,虞大人却一时口快就泄露了出去!
我猜众将心中一定在想,书生就是书生,哪知兵者诡道的至理名言。
但我从虞允文的从容和镇定中隐隐猜到,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只是我暂时还看不出来。
信终于写好,虞允文乘着等墨迹渐干的时光展信读道:“金国狼主完颜亮,余幸读狼主劝降文,惜然王将军归隐,余暂代王将军之职。
为使狼主不至失望,余愿代王将军,与狼主决战于长江。
中书舍人虞允文字!”
“你...”
金使勃然色变,脸色蓦地涨得通红,却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众将也发出压抑的嘲笑,我知道虞允文在信中直呼完颜亮的名字是一种蔑视,但金使也不该有如此大反应啊!
忙小声问身旁一个校尉,他才笑着告诉我,原来“狼主”
的称谓是金国立国前对首领的尊称,金国立国后,仰慕汉文化,所以皇帝也如汉人一样改称陛下或皇上,“狼主”
这称呼也渐渐成为金国野蛮时期的历史见证,成为一种带有侮辱性质的称谓。
金使带上信愤然离去后,虞允文身旁一个随从不禁小声嘀咕道:“大人,以你的身份要与金国皇帝完颜亮决战,这在礼节上是不是有些不妥?”
虞允文淡然一笑:“不这样不足以激怒完颜亮。”
“大人有何妙策?”
“不激怒完颜亮,他不会提前渡江。”
虞允文此言一出,众将立时哗然,想大家惟恐金兵在江淮军没准备好以前就开始进攻,虞大人却还故意要激怒完颜亮,激他立刻就进攻,也难怪众将不解。
只有寥寥几个将领眼中露出深思之色,我也恍然而悟,对虞允文的大胆和才能又多了几分认知。
“我知道江淮军新败,无论士气还是装备都还没有完全恢复,”
虞允文环顾众将一眼,待大家稍静,这才继续说,“但要等我们准备停当,完颜亮也就准备得更为充分,届时他以绝对优势兵力扑过江来,江淮军准备得再好也无济于事,目前他还只有八十艘即将完工的渡船,可以一次渡过三万多步卒或一万五骑兵,金兵离不开战马,也不缺战马,我想他会选择骑兵,这就是他一次能投入的最大兵力。
咱们以一万八千之众,以逸待劳,又占尽地利,定能击溃在江上颠簸了半日的一万五千疲兵!”
步军统领时俊突然插话问道:“如果战船再送第二批金兵过江呢?”
“时将军为步军统领,对水军的情况难怪不是很清楚,”
一个面色白净的年轻将领笑起来,“这里的江面幅宽八里有余,江流湍急,只是渡江已经很耗费时日了,何况上万人整队上船下船,有这时日我们早就干掉他第一批部队了。”
“将军是水军李将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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