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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爷老倌死了,你娘老子死了,没听见你嚎过半句,眼睛里,未见过半个眼泪星子。
裤裆里没卵包的怂货!”
辛夷历来怕我大爷爷枳壳,怕我二伯父瞿麦。
听我二伯父发火,辛夷就像老鼠子见了猫,再不敢吱一声。
一双豆泡眼,惊恐地望着我二伯父。
门开了。
一个满脸油光的警察,用长枪指着我二伯父,说:
“你,出来!”
我二伯父用眼光,意味深长地盯着辛夷,意思是告诉他,在警察面前,有话不能乱说,有屁不能乱放。
否则,惹祸上了身,就等于三百斤的石帽子,往自己头上戴。
我二伯父穿过十多丈的木板走廊,来到乡公所的大厅。
大厅里,三条铁链子,吊着一个铁锅子,铁锅边,匍匐着三根灯芯,吐着晃晃悠悠的火焰。
油灯的四周,不时有飞蛾子,飞蚂蚁子,扑向火中,烧得吱吱叫。
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胖警察,秃了大半个头顶,长着一张黑炭似的脸,脸上透着油光。
我们西阳塅里的人们,喜欢把这,又矮又胖身材的人,习惯叫做作夯锤,或者七五斗桶。
七五斗桶,一般只有大财主才有,收租子用的计量器。
七五斗桶坐在黑漆长案桌后面的太师椅子上,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抽完一斗烟,侧身问身边的乡长辰砂痞子:
“这个土匪,你认得啵?”
乡长辰砂痞子,快六十岁的人,脸色自然蜡黄,还长着许黑褐色的寿斑,清瘦得一桩老藤,显然是个老精怪式的人物。
“认得,当然认得。”
辰砂痞子打着哈哈说:“添章屋场大黄的孙子嘛,看着他从穿开裆裤长大的,怎么不认识?”
这话不假,从添章屋场,到白石堡的乡公所,中间只隔着一条浅浅的西阳河。
天旱时,懿家坝的石坝上,铺几个石头,穿着布鞋子跳过去,可以不打湿鞋子。
“哈哈哈,当年,老子一副四天张,带两张四六子的响,硬生生的赢了大黄十六担金灿灿的稻谷。”
“我还不晓得你偷天换日的手法?”
七五斗桶讥笑道:“你不必告诉我,你的衣袖子里,至少藏了两张骨牌,一张天牌,一张九点子。
你呀你呀,敬香摸屁股,搞惯了手脚,打骨牌,推牌九,你最喜欢搞诈胡子。”
辰砂痞子并不恼火,诧异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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