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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家道:“这不成,他要继我们第五个哩。”
严贡生道:“这都由他么?他算是个甚么东西!
我替二房立嗣,与他甚么相干?”
他浑家听了这话,正摸不着头脑。
只见赵氏着人来说:“二奶奶听见大老爷回家,叫请大老爷说话,我们二位舅老爷,也在那边。”
严贡生便走过来,见了王德、王仁,之乎也者了一顿,便叫过几个管事家人来吩咐:“将正宅打扫出来,明日二相公同二娘来住。”
赵氏听得,还认他把第二个儿子来过继,便请舅爷,说道:“哥哥,大爷方才怎样说?媳妇过来,自然在后一层,我照常住在前面,才好早晚照顾。
怎倒叫我搬到那边去?媳妇住着正屋,婆婆倒住着厢房,天地世间,也没有这个道理!”
王仁道:“你且不要慌,随他说着,自然有个商议。”
说罢,走出去了。
彼此谈了两句淡话,又吃了一杯茶。
王家小厮走来说:“同学朋友候着作文会。”
二位作别去了。
严贡生送了回来,拉一把椅子坐下,将十几个管事的家人都叫了来,吩咐道:“我家二相公,明日过来承继了,是你们的新主人,须要小心伺候。
赵新娘是没有儿女的,二相公只认得他是父亲。
他也没有还占着正屋的,吩咐你们媳妇子把群屋打扫两间,替他搬过东西去,腾出正屋来,好让二相公歇宿。
彼此也要避个嫌疑:二相公称呼他‘新娘’,他叫二相公、二娘是‘二爷’、‘二奶奶’。
再过几日,二娘来了,是赵新娘先过来拜见,然后二相公过去作揖。
我们乡绅人家,这些大礼,都是差错不得的。
你们各人管的田房、利息账目,都连夜攒造清完,先送与我逐细看过,好交与二相公查点。
比不得二老爹在日,小老婆当家,凭着你们这些奴才朦胧作弊!
此后若有一点欺隐,我把你这些奴才,三十板一个,还要送到汤老爷衙门里追工本饭米哩!”
众人应诺下去,大老爹过那边去了。
这些家人、媳妇领了大老爹的言语,来催赵氏搬房,被赵氏一顿臭骂,又不敢就搬。
平日嫌赵氏装尊,作威作福,这时偏要领了一班人来房里说:“大老爹吩咐的话,我们怎敢违拗?他到底是个正经主子。
他若认真动了气,我们怎样了得?”
赵氏号天大哭,哭了又骂,骂了又哭,足足闹了一夜。
次日,一乘轿子抬到县门口,正值汤知县坐早堂,就喊了冤。
知县叫补进词来,次日发出:“仰族亲处覆。”
赵氏备了几席酒,请来家里。
族长严振先,乃城中十二都的乡约,平日最怕的是严大老官。
今虽坐在这里,只说道:“我虽是族长,但这事以亲房为主,老爷批处,我也只好拿这话回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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