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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句交谈,天色越发晚,李嬷嬷送了宣楚帝出去,折身回了宫正司。
花开两头,各表一支。
柳瑶华被宣楚帝特意迎接,又让宫人当天送回华羽宫来的事,在宫内不胫而走,大家心情态度如何,自不必提。
而柳瑶华望着轿外疏朗夜空,心也慢慢沉淀下来,宫道静谧而幽长,好似长开大口的怪兽,只等着将所有人吞噬。
柳瑶华轻轻叹口气,似乎要把肺部所有污浊之气全部吐出,身子随着轿撵颠来荡去,思绪也随之上下起伏。
华羽宫,宫灯都未曾点全,宫人更是稀少,柳瑶华下轿,望着依旧荒僻而不荒凉的宫室,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心情,最终,只是默默推开宫门。
“娘娘……”
屋内有人推门而出,发现独自站在庭院中的宁妃,声音里带着欣喜微微发颤,是入宫后一直陪在身边的司琴。
柳瑶华漾起一丝疲惫的笑:“是,本宫回来了。”
轻轻一声,飘渺如轻雾染上双眸,司琴慌忙拭去眼角莹光,欢愉而笑,扭身对里面唤道:“你们快来,娘娘回宫了。”
屋内一阵轻响,须臾,司书、司画,还有半夏、丁香四个全都涌到了门边,就像是举行什么仪式一般,激动却克制,面上欣喜却眼中含泪,“奴婢们恭迎主子回宫,娘娘安泰。”
柳瑶华浅浅一笑,说不感动是假,只是心中很快弥漫来阵阵刺痛,垂眸,声音仿若被抽空了力气:“都起吧,半夏,去宣御医过来华羽宫吧。”
话音未毕,司琴急忙上前,上下查探,焦急问道:“娘娘可是哪里受了伤?”
宁妃去的可是宫正司,谁人没听说过里面酷刑,司琴心都提了起来,又怕屋外瞧不清楚,拉着柳瑶华就往屋内走。
柳瑶华忙阻了她,可泛起的笑意都发苦:“本宫没事,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半夏赶紧去宣太医过来吧……你们身上的伤都不轻……”
柳瑶华梗住喉咙,只觉得那里涩涩的发堵,只余下心酸一叹。
司琴一愣,眼圈越发红,忙捡起笑颜来,道:“娘娘,婢子们……”
柳瑶华却不等她说话,便打断道:“都先下去歇着吧,本宫这里也不用什么人伺候,自己静一静。
等太医来,就不用再去回禀了。”
司琴还想说什么,却被边上司书拉住,对柳瑶华道:“那娘娘今晚上就好好歇一歇,有什么事唤奴婢们一声就好。”
直到亲眼见了柳瑶华应允,冲她们摆摆手,司琴几个才退下。
推门入了内室,柳瑶华才轻轻呼出口气,无奈、心酸,还有些什么情绪一起涌来,却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华怡夫人怎会放弃这么好的逼供宿敌侍女的时机?
司琴与司书、司画,才因为柳锦华的迁怒而受伤,如今伤痕还未曾全消,又再见血——说话都费力,而司书刚刚来拉司琴时,手指全都青紫乌黑,皮肉都绽开,连药膏都还未曾涂抹——侍画曾说,他们这些服侍主子娘娘的宫人,身上最怕存有异味,惹了主子嫌。
可是,柳瑶华从无柳锦华那般诸多要求,司书几个不涂抹药膏,岂会是因为怕身上带了异香?在太后那里都没有什么好伤药,更何况是自己的华羽宫!
总有些人会攀高踩低,只有你真正懂得了这宫廷的游戏,真正来到了最底层,才会知晓,这宫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却是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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