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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在南方兴许已经是万物回春绿意初现,但于北国来说,却仍旧是干冷的季节。
路边的野草野花已经倔强地露头了出来,可树上那干瘪的枝桠上却看不到几分绿意,倒是农田中有人在劳作。
如今的北方多了好些冬天能种的东西,因而平整的熟地里头固然多是小麦稻子,坡地山地上,不少人都愿意种些果子之类的,所以也乐意从大小山丘上抢些口粮回来。
大道上,两骑人一前一后从拐弯处出来,见着离安园已经远了,不远处还能看到翻地的农人,两人便先后勒了马。
后头铁塔似的秦虎上前几步,见杨进周颇有些担忧,忍不住问道:“大人,皇上这不是为难人么?这样一桩事情,居然才给了你二十多号人。
再说,要不是卢帅之前借着比武的借口车轮战,你也不会带伤出来!
还有,那位陈三小姐一介女流,她能帮上什么忙?”
“这些话不要浑说。”
杨进周摇了摇头,引马而立,看着远处那些农人,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都说通州是半个京城,因四周一马平川,又是运河的终点,多少达官显贵在城里城外置办了产业店铺庄园,那富庶繁华竟是几乎不逊于京城。
要不是他隐约记得皇帝话中有话,事先使人打听了,没有直接冲进那里去拿人,否则事情只怕就会闹大了。
只皇帝除了提醒他不能操之过急,又说庄子是赐给阳宁侯府的,让他办事前不妨再去安园里头看看能否求助一二,他也不会径直到那边去。
只是,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粗陋策略有没有用。
而且,事情很大程度上终究还得看那位陈三小姐的,他带的人着实太少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就把这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赶出了脑海,随即默念着父亲从前教他的刀法要诀,渐渐就平静了下来。
恢复冷静的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秦虎,就沉声说道:“别忘了我从前对你说过的,惦记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没用的,有空想之前,还不如想想之后。
托人帮忙,原本就不是必然成功,预备的功夫也本就该我们做。
好了,我们回去,先把我们能做的事料理干净,再来想这些不迟!”
安园之中,刚刚答应了杨进周的陈澜虽是饥肠辘辘,可坐着滑竿过了石桥在垂花门前头落下,看到一个丫头瞧见自己拔腿就跑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
刚刚杨进周透露了不少消息,比如说,这座三面环溪的院子是有名字的,那会儿叫做临波馆,取得是临波观水,自得其乐的意思,只主人却早就没有那份闲情雅致了。
这地方看似不小,可原本住着朱氏以及她和陈衍姐弟,也就差不多了,如今再添上陈汐陈滟这两姊妹,拥挤也就算了,最麻烦的是,已经避到外头却还得面对不想面对的人,实在不是什么好滋味。
果然,她一到垂花门,就只见陈滟和陈汐并肩从正屋的东耳房出来。
之前因为只顾着应付三叔陈瑛,她也不曾十分留意两人的衣着,这会儿才注意到,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他,两人竟是穿得仿佛孪生姊妹一般。
一色的嫩黄小袄,柳绿裙子,仿佛嫩得能掐出水来,身上不约而同全都没有佩戴什么华贵的首饰。
看到两人笑吟吟地上前见礼,她只得把那紧要的心思往后放放,先打叠精神应付这两个妹妹。
陈汐也就罢了,毕竟清冷了多年,如今也装不出太热络的表情来,但陈滟却一贯是说笑就笑,说哭就哭的,拉着陈澜的手有说不完的话,仿佛这位三姐不是昨儿个刚从家里出来,而是离开了三两年一般。
到最后,还是陈汐终于看不下她这做派,轻咳一声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三姐,之前赖妈妈也说过,这儿地方有限,咱们是来侍奉老太太的,索性我和四姐就住这正屋东西边的耳房吧。”
“这怎么行。”
陈澜自然知道陈汐的意思,当即笑道:“这儿的后罩房光线不好,东西耳房一边是绿萼和玉芍二位姐姐和其余两个,一边是赖妈妈和张妈妈两位妈妈带着两个二等,三等丫头则是在后头,这边又要重新腾屋子收拾,也是麻烦。
我那东厢房原本就是收拾干净的,如今只把箱笼搬出来到四弟那边,三间屋子我和他各住一头正好,就这么定了。”
陈滟和陈汐不比陈冰,因着庶出的身份,在家里站住脚也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劲,因而待人接物自是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陈澜说得不容置疑,陈滟就笑道:“三姐真是体恤咱们,那我和五妹就住一块吧。
我住南房,她住北房,等到家里头再送了铺盖和丫头来,除了上夜的,后罩房安置一下也满够了。”
知道两姊妹被各自的父亲留下是什么用意,因而陈澜压根没费心说什么除了这临波馆,外头还有的是空院子空屋子,须臾就能收拾出来。
横竖她们要挤着就挤着,朱氏那儿心有定计,也不怕她们玩什么花样。
因而,分派好了之后,她又言语几句,就转身进了西厢房,只吩咐了一声,芸儿就跳将起来指挥着丫头们去搬东西了,陈衍自也是忙着叫自己的丫头去帮忙,又是让下头送午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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