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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兴栋不悦道:“我知道了。
您当我什么人呐!”
何洺不耐挥了下手,示意这个话题揭过。
何家后宅干干净净,没什么多余的女眷,待天黑了之后,何洺如往常般同夫人早早回屋睡下。
县衙的下人少了大半,这时候连空气都显得寂静。
何兴栋穿上衣服和帽子,将脸遮严实,对着镜子确认之后,瞒过下人,从侧门出了府,一言不发地往城门方向走去。
从三年前大旱起,朝廷每年都会命人运粮过来救济,水东县城门附近的常平仓当时已经空了,正好用以存放朝廷的救灾粮,命专人看守,以备荒年所需。
然而距离上次赈灾粮运到,已经过去将近一年。
水东县里米价依旧居高不下,百姓家中难免还是会有饿死的情形,常平仓中的存粮也所剩无几。
即便如此,何洺依旧会经常去那边看看。
米仓里明明没有多少粮,看守的人却不见少。
旁人看不出什么来,何兴栋自己是注意到了的。
加上何洺时常会对着何兴栋叨叨,当他不聪明,不会上心。
由那些不经意表露出来的话来摸清他行动的规律,不是很难。
他又不傻。
何兴栋还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
起码是有小聪明的。
不过大人,总是自以为是。
以为自己说出的每一个谎言,都不会被自己的孩子识破。
何兴栋走到门口,跟看守的人说了两句,就说是何洺让他过来拿点东西,急用。
水东县的人都认得他,没多想,打开铁叶大门,放他进去。
约莫一炷香后,何兴栋将手揣在袖子里,埋头走出来。
道路两边断断续续地挂着橙色的灯笼,散出盈盈的烛光,罩成一个朦胧的光幕。
他借着月色,一步步踩着石板路走回家去。
刚抬起头,就发现街头伫立着一个人影。
那人身材削瘦,不知道站了多久。
“谁?”
何兴栋吓了一跳,做作势要喊:“你是谁?”
方拭非淡淡道:“我。”
夜里这一声,就像银瓶乍破,激得何兴栋一个激灵。
何兴栋走近了,见方拭非就那么站在那儿看着他,那眼神陌生带着疏离,不是他以往看见的那样。
何兴栋顿时就慌了。
脑海中不断闪过一句话:
——他跟踪我,他故意跟踪我。
他一定知道了,一直都是知道的。
方拭非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方拭非……方拭非!”
何兴栋终于回过神,朝她冲过来,抓着她的袖子道:“不、不是,你听我说……你半夜来这里做什么?你看见什么了?”
方拭非抽回自己的手,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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