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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要吓得尖叫,忽然眼前出现了一排白牙,两端向上,弯成一个月牙儿的形状。
紧接着,那人打着了火绒,照出一张和夜色一样漆黑的面孔。
蚊子不由得张大了嘴,慢慢叫出一声惊喜的欢呼:“我认得你!
你是我二叔府里的小厮!
你是小黑子!”
小黑子咧嘴一笑,蹲下身子,示意她坐到自己肩膀上来。
蚊子却犹豫了。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七岁的小孩子了。
况且,在五虎大王手里磨难了这一阵,她似乎不敢太靠近成年男子了,心里总有些莫名的害怕。
小黑子见她不肯坐,笑了笑,便站起来,伸出长臂一拢,就把四个孩子一齐拢在了臂弯里,迈步出了帐子。
蚊子这才看清,营帐外面不知何时抬来了几顶小轿子。
远处一阵刺耳的轧轧声。
城墙旁边的侧门竟然开了,开在了这个战云密布、千钧一发的时刻。
门缝里透出些许火把的光亮。
时隔一年半,蚊子才再一次坐上了轿子。
而壁虎、小耗子、蜗牛则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一再向轿夫确认,自己是要坐在里面,而不是走在外面。
蜗牛喜得合不拢嘴,进轿子的时候,被狠狠地绊了一下,直接扑了进去。
周围兵士都笑。
蚊子感到轿子一摇一晃的,带着自己进了惠州城门。
她忍不住掀开帘子向外看。
在惠州度过的那一年时光,此时又源源不断地在她脑海里回放,让她心里砰砰直跳,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在她的记忆里,惠州是一座生气勃勃的城市,就算是夜间,也有不少行人过客来来往往,小摊小贩络绎不绝,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更别提那偶尔能听到的波斯话。
可是现在窗外的这座城市却是静悄悄的,街上只有巡逻的官兵。
只有几扇朝街的窗户里,透出暖暖的黄色光辉,显示着房屋的主人还在安适地生活。
几声零落的爆竹声是对她唯一的欢迎。
她失落了片刻,随即便释然了。
非常时刻,这里大概是宵禁了。
忽然不远处一阵喧哗之声,两队兵士簇拥着一顶小轿,从对面的大路飞快地奔来。
那轿子颠簸得厉害,抬轿的轿夫被大声催促着,几乎在跑。
轿子停在路中间。
轿中人掀帘而出。
蚊子看着灯光下那张肖似父亲的脸庞,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跳出自己的轿子,三两步就扑到了他怀里。
“二叔,二叔,我可找到你了……呜呜呜……”
文璧老了。
他的眼角刻着皱纹,但眼中仍旧闪着端严慈和的光。
他穿着家常的便服,身上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酒味——除夕夜里,照例家家都是要置酒守夜的。
他趿拉着一双麻履,身上胡乱披了一件毛皮斗篷,遮挡户外的寒气。
他端详了她一阵,便不顾她满身的泥尘,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颤声道:“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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