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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饮之后,田信就领着人搬运自己的三百匹蜀锦,千匹细绢来到江陵市肆。
市正还是原来那个市正,急忙领着十几个小吏、杂役在门前迎接:“下官拜见田君侯。”
“不要多礼,我为交易粮食而来,是私事。”
田信说着侧身展臂,后面一辆辆车上都是包裹起来的蜀锦、细绢:“市肆中近来可有江东粮商?若有,还请引荐于我,我欲拿此物尽数置换粮秣。”
市正依旧躬身:“此小事而已,只是汉王赏赐俱是上等蜀锦,田君侯置换粮秣,恐惹人笑。”
田信随手揭开遮盖的细麻布,微笑说着:“寒者不贪尺玉而思短褐,饥者不愿千金而美一餐。
夫千金尺玉至贵而不如一餐短褐者,盖因物有所急也。
汉王使我尚翁主,翁主不爱此类,我愿换成粮秣,以粮为聘。”
市正长拜:“田君侯高义,下官必走访各家,以寻高价。”
“不可以权谋私,可依市价交易,缴税多少也一并扣除。”
田信嘱咐一声,扭头看李衡:“叔平监管此事,一应粮秣尽数储入城中粮库。”
他又吩咐其他部曲亲兵听从李衡节制,自骑马领着田纪、王直出城。
城外浅草萌发,田信三人纵马轻驰,黑马蒙多撒着欢冲奔在最前,不时停下打响鼻等候。
益州细绢质地接近于素,是绢中上品,更别说刘备拿来赏赐功臣的蜀锦。
作为垄断的特产,一流的蜀锦自家用,二流的蜀锦流入市场,三流的蜀锦给江东,这就是最近的蜀锦市场。
田信手里这三百匹蜀锦,已是当世上品。
城中还未宵禁,这条消息就流传各处,让士燮之子士徽得知,士徽本要去成都为质,因孙权另立广州割让交州之故,士徽留在荆州,被关羽征为议军校尉。
他召集亲信桓治商议:“今魏王新死北方将乱,汉王强盛一时无两。
而扈谷侯骁锐廉勇,名震江东不亚张文远,又得汉王、关侯器重,他日必是汉家栋梁,位比卫霍。
我欲尽收锦、绢,运交州米五万石与之交易。”
桓治抬手捏须:“江东兵弱欲借扈谷侯破合肥之固,若借扈谷侯之由献米荆州,吕岱不敢拦截。
不妨多一些,十万石可好?”
江东分割交州后,交州只剩下交趾、九真、日南、朱崖、合浦五郡,可以穿过郁林郡、苍梧郡走珠江、漓水、湘水将粮食运到荆州。
可能这是秦国开辟灵渠以来,第一次大规模从交州往北方运输粮食。
郡守府,马谡随益州船队回荆州,由成都令迁关羽的前参军。
按着黄巾之乱前的稳定物价,品质上好的细绢大约四匹价值一金,一金能买粮四十石。
现在物价混乱,田信抛出的蜀锦、细绢,价值堪堪也就两万石米,还是没有脱壳的米。
不留一匹精美蜀锦,尽数换米,拿米做聘礼……怎么说呢,竟然会有这么会搞事情的人!
自诩计谋百出,此刻马谡也有浓浓的挫折感:“受业于博士,果真多谋。”
马良正翻阅竹简,不以为意说:“权变之谋而已,为兄所重,乃其分割天下之能。”
他批示公文,合拢竹简打捆,有些怀念少年时用过的左伯纸,坚韧而精美,十分之轻便。
可惜因为战乱,造纸的不如种地的,种地的不如拿刀抢劫的,造纸业衰败不见踪迹。
兄弟两个并案而坐,马良才有空闲询问益州:“孔明兄如何看田孝先?”
“国之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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