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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六日,天色启明时,江陵旧城军营中已有鼓声响彻。
五营夷兵穿戴铠甲,手握长短兵器监督降军列队,一同享用早饭,饭后会驱使降军去城外砍伐草木以修葺居舍,或作为燃料。
管理三万余人的起居,田信深深感到事务繁琐。
除了粮食、水源外,还要考虑生活垃圾排放,更要考虑冬日燃料的采集。
这日一早他自己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引着六名部曲私兵前往江陵新城拜见糜芳。
“田校尉请,我家主人正接待益州来使,稍后就来会晤校尉。”
糜家老仆引着田信到别院等待,庭院里满是秋日萧索,两棵橘树挂满了金灿灿拳头大的橘子。
田信的一名鼻子很灵的部曲、乡党王直疑惑说:“主公,郡府内并无烹饪烟火气息,着实奇怪。”
部曲督严钟在庭院门口左右张望,回来也说:“府内寂静,亦无仆从往来。”
田信坐在廊檐下看两树橘黄:“难道糜府君邀我前来,特意冷落只为羞辱?”
六名部曲左右互看不知如何回答,田信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大约三个小时后,临近午时,终于有郡府仆役从这处庭院前经过,都端着菜肴、肉食,还有搬运乐器的人。
这些仆役仅仅只是经过,并未停留。
严钟走入房内单膝跪地,面容阴沉:“主公,糜府君怀有恶意。
接待益州使者是真,有折辱激怒主公之意。”
“你去告知郡府仆役,我正午时要走。”
田信不做犹豫,大概也清楚糜芳的手段,无非就是把自己晾在这里,冷落一阵。
等糜芳那边吃的残羹剩饭后,才会把自己喊过去见一面,再见见那位从益州来的刘备使者。
严钟离去,不多时糜家老仆小跑着赔笑躬身站在走廊下:“我家主人正与益州使者商议要事,恳请校尉再担待一些。”
田信起身来到门口,面无表情:“那日你带糜府君请帖来邀我,我已明言只做客半日。
半日时间已尽,糜府君既不肯屈身相见,那便不见就是。
告辞。”
“校尉何不近人情耶?”
糜家老仆面容愁苦:“我家主人是真脱不开身,绝非有意怠慢。”
田信只是冷哼一声,迈步到廊檐下,穿上皮履稍稍整理素黑色吏服,迈步走了。
严钟右臂探出拎起糜家老仆衣领:“休要作色愚弄我等!”
老仆只是一副哀愁模样,跟在后面想劝又不敢劝的委屈模样。
不想田信阔步而行时突然一拐,没有走郡府侧门,而是来到正门正对着府衙,衙内诸多功曹、从事各有司职,令史、佐史等文书佐吏搬运竹简公文往来奔走,显得有些忙碌。
有几个交接物资时与田信有一面之缘的功曹、从事起身,不想田信只是打量片刻衙署布局,对这些人只是远远拱拱手,转身从正门而出。
走出正门时,田信越觉得好笑,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一甩双袖左手按腰间剑柄,右臂负在身后阔步走了。
笑的一众人不明所以,六个部曲彼此相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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