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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只是一个郡小吏,言轻身微,混个温饱,本以为这就是他不可改变的一辈子。
转机发生在有一次他在茅房阴暗肮脏的角落见到了偷吃人粪的老鼠,也见过在粮仓里偷吃老鼠的他,久久未语。
同样为鼠。
茅厕里的老鼠只能吃粪便,而粮草里的老鼠却能吃上佳肴。
同样为人。
他为何只能做一个小小的小吏任人欺压,不能有朝一日青云直上飞黄腾达?
就这样,以鼠为志,成就一番功名是李斯瞬间钉在骨子里的信念。
凭借着这个虚无缥缈又笃定的信念,他不远漂泊,拜入了儒法大家荀子门下,刻苦研习他的帝王之术。
终于到了师出之日,他来到了七国之首——秦国。
可秦国也不是只要你身怀满腔抱负和真才实学,就能大舒胸襟,做人上之人的地方。
虽说七国中哪一国都一样,不过秦国的外戚势力尤为的庞大,这导致他不能直接对君王效命。
李斯左思右想,费尽心思投奔在吕不韦手底做事。
可吕不韦的风姿人人仰望,投奔他手下的如若过江之鲤,何况他不是纯粹的儒家出身,这和吕不韦的主政思想相悖。
无论李斯屡屡施展见风行事的妙计也无可奈何,感受到的也只能是无限的挫败和碰壁。
论才干,秦国有才之人何其多?
论博学,他也不过就是半路出家。
论能力,他也只是初入官场。
是以,谨小慎微独善其身,是一个毫不背景来异国求职的学子,最应该有的妥帖。
但李斯同时清醒的明白,他不能长期如此。
现在吕不韦和君上的暗流涌动,无异于吹刮起一场黑色风暴,在这场黑色风暴中,无数势力盘根错节,在地下汹涌猖獗。
他不仅须得在这场风暴中活下来,更是要让年轻冷面的君上最开始看得到他,这样他才会有机会。
于是他把目光放在薄弱处,深居在宫中的白桃的小主身上,就这么布置出他第一条出路,可他以为天衣无缝,可居然这么快就被识破。
李斯抓着揉成一团皱巴巴的书信,闭上了眼。
他低估了这里的人,他以为自己自诩聪明,其实别人才把他当傻子。
李斯左右踱步,撩起袍子坐在案牍之上,悬腕提笔,又很快放下。
无法自我求索,他将目光放在案上的书简上,拿手一抖,展开,黑白字迹蹁跹映入他的眼帘。
他一字一音滞涩道:「昨日之深渊,今日之浅谈。
」
昨日之深渊,今日之浅谈。
深渊都走过来了,现在的他看着出路就在眼前,难道还要退却吗。
冒头故然招祸,可又岂不能创造一番火中取栗的机会。
他鼠吏李斯,焉能毫无出头之日?
*
翌日一早,很快,就到了上朝的时间。
迈上层层的白玉台阶,李斯手拿着芴板,腰配着书刀,耳上簪着白笔,笔挺官袍和头上的官带,理得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他独自行走,颇为古板和无存在感。
不远温温雅雅的相国吕不韦周遭都拥堵着许多的官员。
他们脸上罩着一丝晨曦,昭示着阿谀和奉承,吕不韦鬓角斑白,偶尔叹喟一声,其他的官员踩着他的节奏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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