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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庭正在思索如何打探,冷不防遇上如此直问,滞了一滞才道,“师弟天纵之才,我自愧不如。”
北辰真人并无责备之意,“再过数年,只怕我也难及他的境界。”
叶庭一时不明师长之意,心绪有些混乱。
北辰真人对两个徒弟的性情了如指掌,睿智的提点,“苏璇天生为侠,遇挫一进再进,勇往无前;你的性情如士,拿捏人心极准,行事通透绵密。
门派要想昌盛,两者皆不可少,连你师祖也说过,你与他各具所长,均是难得之材,将来也会各适其位,不必为此萦怀。”
叶庭和苏璇一同成长,亲密无间,正是如此,他更明白师弟的天份何等惊人。
叶庭入江湖已有数年,人缘与声望是上佳,然而苏璇一出山诛长空老祖,九华山一战成名,少林长老亲笔致谢,所受的瞩目空前,叶庭不可能毫无触动。
没想到在这一刻,隐秘的杂思被北辰真人一言道破,叶庭惭愧之余,心头的纠结却倏然松了,豁然明白了自身的意义。
北辰真人眸光宽和,望着远方的山峦安然一笑。
山间的灵鹤一声长唳,挥动一双矫健的雪翅,直上层云而去。
苏璇入山时才三岁,叶庭已经十岁,他几乎是被师兄提着脖子长大。
叶庭在学艺上对他鞭策严格,平日里包容宽纵,像兄长又像半个师父,两人感情极好。
这次与之同行,苏璇极是快活,他独对武学异常狂热,其他琐务颇为懒散,多数依赖叶庭安排,或许正因如此,镜玄真人才将他一个人赶下山。
两年时间磨得他成长良多,这一刻却似回到了从前,有了叶庭的陪伴,他完全不必再为行途的琐细费心。
叶庭下山早,又代师父处理了不少门派事务,早已是熟练的江湖客。
各地如何置换车马行船,四方有哪些出名的人物,不同门派之间的禁忌与纠葛,碰上麻烦该如何打点,哪些是盟友,哪些可相交,哪些需要避忌,事事透彻分明。
叶庭策马款款而谈,苏璇听得津津有味,深觉白白游历了两年,对江湖仍然一无所知。
收获了满眼祟拜的叶庭也觉好笑,其实以苏璇际遇之险,心志之强,更让人惊异感佩,唯独他自己浑然不觉,视若寻常。
听完一些江湖趣事,苏璇颇觉惋惜,“原来试剑大会如此精彩,可惜错过了。”
叶庭见他一脸羡慕,同替他遗憾,“下次要再等五年,谁让你当时蹲在山里啃野笋,亏得你能熬下来。”
苏璇回想起昔日的惨状,自嘲道,“开始还好,半个月后一心想吃肉,到后来闻到笋味就要吐,饿极了都不想碰,好容易出来完全控制不住吃喝,灵鹫宫的人都吓着了。
温宫主还好,温小姐一直有些瞧不起我,想必就是为这个。”
叶庭笑得前仰后合,几不可抑,“等你救了她兄长,她该另眼相看了吧。”
苏璇懒懒的不在意,“我照顾那孩子,没怎么与她照面。
温公子倒是客气,人也不错,想来这时候他们兄妹该回灵鹫宫了。”
叶庭闻一知十,已经猜出了内里,“灵鹫宫太平无事,有什么需要他们赶回去,温宫主大概另有嘱托。”
苏璇给唤起了好奇。
“师兄猜到了什么?”
“你知道温宫主为何将儿子托给枯禅大师?枯禅大师出自南普陀,虽不如少林名头响亮,声势也不小。
温轻绒将来承袭灵鹫宫,凭借这份旧谊,即可得南普陀半臂之助。”
叶庭对江湖中的人事了如指掌,一丝一络无不洞明,“灵鹫宫实力不强,除了温飞仪没什么高手,自然要设法联盟别派。
一旦不必锁宫避仇,忙不迭将女儿谴出来,不外是让她与合适的青年才俊多接触——”
苏璇的脸庞渐渐错愕,叶庭说到此处话语一顿,斜睨他道,“如果实在与这才俊合不来,大约就要看温轻绒的同门了,毕竟能得枯禅大师收录,才能与门第都不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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