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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一梦后,满头青丝已经长到了脚踝,随着人的走动,丝滑的黑瀑如柔曼拖曳的长裙,迤逦生姿。
松鸦一边梳一边赞叹,爱不释手的模样,好像恨不能那头发是他自己的。
流瞳从水镜中瞄着他,问:“青鸟,你今天是男是女?”
松鸦一跺脚,秀丽的面容上浮起一层红晕,扭捏道:“这还用问吗,长眼的都看得出来,人家明明就是个美少女嘛!”
流瞳:“......”
当年她母亲在世间游历时,曾路过一处无名山,那里满山奇花异草,遍地珍石美玉,她母亲十分感叹,感叹这世间造化之灵秀。
当时,一位面黄肌瘦的男人现了身,他身上穿得破破烂烂,样子十分落魄,如果不是他身带清气并自报家门说自己是此处的山神,她母亲还以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叫花子。
男人乞乞缩缩地向母亲问了好,询问了一下她的身份来历,然后便开始向她哭穷,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颤颤巍巍地伸出脏兮兮黑乎乎只见骨头不见肉的手向她索讨救济。
母亲甚是惊愕,说,你这里钟灵毓秀,珍宝遍地,随便哪一件就抵得上别人几倍的身家了,还用得着向我索要救济?
谁知她不说还好,一说山神哭得愈发悲凄,比叫花子还叫花子,十分专业和投入。
男人说,他愿意用这山上的任何宝石美玉换她随身携带的物件,并诉苦说自己已经许多年许多年没吃过饭了,实在是饿啊……
母亲满头雾水地携了一块宝石下山,当天晚上,宝石便扑棱棱地变成了一只绿色的乌鸦……
乌鸦说,那山神本是被天帝罚下界的一个天神,天帝让他看管的山上长满奇花异草却全都有毒无法入口,让那里遍地珍石美玉,却全都有了生命无法花销,所以山神穷啊,山神苦啊,堂堂的山神连饭都吃不饱过得像个叫花子呀……
绿乌鸦后来被母亲赐名为松鸦,和许多由玉石幻化的生命一样,原本是无性的,但这无性,从另一方面说又相当于多种可能性,所以该鸦是男是女全凭他当时的喜好,兴致来了,当个阴阳人小太监也不是不可能......
松鸦一边替她梳理头发,一边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喜滋滋道:“小境主已经醒了,说过些日子就回来,让把这封信先交给公主。”
该鸦口中的小境主自然是指流瞳的兄长,扶南。
自流瞳陷入沉睡后,扶南便想方设法拜入天界白泽帝君门下,白泽帝君仙龄漫长,几乎与天地同寿,扶南向他请教梦境试炼之事,然后在他的指点下也跟着追入梦中。
满纸繁复古雅的字体看得她起了两圈蚊香眼,虽说也不是不认识,但刚从文字简洁的国度镀金回来的人,一看到这清奇的文风,难免会发晕......
她让松鸦念给她听。
信中讲述的是他梦境试炼所经历的事。
相同的地方,相同的人物,彼此闻名却从未相见,然后各自经历了一段全然不同的故事。
流瞳身体坐得直直,双目炯炯,听得兴致勃勃。
她的兄长也去了魔界。
在那里,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玉蜀。
流瞳在自己繁杂的记忆中拼命拨拉,然后终于拨拉出了这号人物。
此人在邛泽势微时便与这位魔帝的长子交好,是他查到了邛泽母亲转世的下落,把她献给了魔帝,然后因为这个女人,魔帝才重新对自己冷落多年的儿子正眼相看……
蝴蝶美男锦绣曾说过,也是玉蜀指点他引诱二公子瞿陵做下许多荒唐事(虽然她怀疑此□□本不用引诱荒唐事就停不下来......)然后让瞿陵失去帝心,当然也就失去了当魔帝的资格......
当时她以为玉蜀是邛泽的人,这么做自然无可厚非。
可直到今天才知道,事情远远不止如此。
邛泽打伤了瞿陵,不着痕迹地在他身上种下一枚致命的“虚洞”
,如果没有意外,瞿陵很快便会被这枚虚洞吞噬,消失得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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