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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连注意到彼拉神甫的口吻是严厉的,近乎凶狠,感到很难过;这种口吻完全败坏了他最后的那一句话。
事实上,神甫因爱于连而感到良心不安,他是怀着某种宗教的恐惧如此直接地干预他人的命运啊。
“您还会看见,”
他又同样没好气地说,好像是在完成一个艰巨的任务,“您还会看见德·拉莫尔侯爵夫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女人,虔诚,高傲,礼貌周到,然而更加没有可取之处。
她是因其贵族偏见而如此知名的德·肖纳老公爵的女儿。
这位贵妇人是某种实际上造成她那个阶级的妇女的性格的那种东西的一个突出缩影。
她并不隐瞒,有先人参加十字军东征乃是她敬重的唯一长处。
金钱还远在其次:这使您感到惊讶吗?我们已不是在外省了,我的朋友。
“您在她的客厅里会看见好几位大贵人,他们以一种奇怪的轻慢口吻谈论我们的亲王们。
至于德·拉莫尔侯爵夫人,每当她提到一位亲王尤其是一位王妃的时候,总是出于尊敬而压低声音。
我劝您不要在她面前说菲利普二世和亨利八世是怪物。
他们当过国王,这就了他们永不失效的权利享有众人的尊敬,尤其是享有出身卑微的你我等的尊敬。
不过,”
彼拉神甫补充说,“我们是教士,因为她当我们是教士;她因此而把我们当作获救所不可缺少的仆人。”
“先生,”
于连说,“看来我在巴黎呆不长。”
“好极了,不过您要看到,我们这种穿僧衣的人要发迹就得靠那些大贵人。
您的性格中有一种至少是我说不清楚的东西,这使您若不发迹就受;您没有中间道路。
别存幻想。
别人看得出,他们跟您说话并不能使您高兴;在这样一个重社交的地方,您若得不到尊敬,就必定要遭殃。
“如果没有德·拉莫尔侯爵的心血来潮,您在贝藏松会变成什么呢?有一天您会明白,他为您做的事情是多么不寻常,如果您不是一个没有心肝的人,您就会对他和他的家庭怀有永远的感激之情。
多少可怜的神甫,他们比您有学问,却在巴黎生活多年,靠做弥撒挣的那十个苏和在索邦神学院辩论挣的那十五个苏!
……想想去年冬天我跟您讲的红衣主教杜布瓦那个坏蛋的早年吧。
难道您竟自负到自认比他还有才干吗?
“比方说我吧,我是个喜欢平静、才能平庸的人,本打算就在我的神学院里终老了,谁知竟幼稚到有了依恋之情。
好吧!
当我提出辞呈的时候,我已经快被撤职了。
您知道当时我有多少财产吗?不多不少老本五百二十法郎;没有一个朋友,只有两、三个认识的人。
德·拉莫尔先生把我从困境里解救出来,可我从未见过他;他只消一句话,人家就给了我一个本堂区,其居民都是些富裕的人,从没有粗俗的恶习,而我的收入令人惭愧,简直与我的工作不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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