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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听完,不知怎么的,眼睛就红了。
她背过去,用围裙在眼睛上抹了抹,又转回来,“来,我教你。
他喜欢吃这个。”
淮真烹饪蛋糕的手艺并不娴熟。
手忙脚乱了十分钟,女士捧着肚子咯咯直笑。
直到蛋糕在烤箱里勉强及格的膨胀起来,淮真才算松了口气。
等待蛋糕出炉的二十分钟时间里,女士一直喋喋不休的讲白人的法规是多么坏,总是莫名其妙为了点政|斗就把人拆散。
先讲了自己祖母和白人棉花庄园少爷恋爱被强制拆散的故事,又讲女儿从前在布鲁克林上学总被欺负。
渐渐又讲起西泽,说西泽很坏的脾气是随他祖父,他祖父就是官僚主义的先锋,你该去见识一下他那套作风,简直应该写进美国法律里。
紧接着又说他在西泽身上寄予太多厚望,对他比任何人都严苛,从小打到将他紧紧看守着,严重到甚至不愿他离开美国接受教育。
还有那位大名鼎鼎的教父,在他最叛逆的阶段将他带去贫瘠的内华达乡下念中学,从那时起就用他那一套极端共和党保守派的思想给他洗脑。
她讲了太多东西,但淮真记得最最清楚的一句就是:西泽的整个家庭都希望他最终能成为C.H.Muhlenberg,而不是永远追随教父的小赫伯特。
蛋糕尚未出炉,钟声再次打响。
不远处山上铛铛的车轨响动提醒淮真:错过这班,下一趟就在一小时后了。
到那时,诸多勤劳街坊都会看到她从企李街电车下来。
淮真擦擦手,说,女士,谢谢你讲这些,但我必须得走了。
很开心认识你,再见。
这位多愁善感女士眼泪又流下来,道别时抱着她死死亲她的脸颊,大肚子顶着她的胸,几乎将她勒到闭过气去。
淮真穿上鞋出门,下楼时,看见睡在车里的汤普森先生。
她去敲了一下车窗,汤普森猛地惊醒过来,给她一个牵强地笑,“我为你们一定有太多话要讲到天明。”
淮真不知怎么的火气就窜了上来,几乎想踹他的车一脚。
但她突然想起,西泽似乎提过这辆福特的发动机与车饰都改装过了,比T型车还快,应该远远不止它市值的二百三十美金。
而且是他亲手改装的。
所以淮真在车门旁立了好久,终于忍住了。
她转身登上阶梯。
然后听见那位黑人太太在后面尖着嗓子大喊:“香橙蛋糕烤好了!
很不错的,请你等一等,等一等,尝一口再走……还有,他醒了,他醒了!”
汤普森制止她:“不要吵,女士,你这样邻居会投诉的——”
那道门嘭地关上,有人从里面跑出来了。
汤普森大声问候,“昨晚聊得愉快吗?难不成你们将昨晚整个睡过去了?”
她听见那个熟悉的,冷漠地声音,掺杂怒火,“汤普森,你他妈立刻将那该死的车开上山把她截住——”
汤普森说,“我当然可以的。
可是再快的车,在这该死的路上,也追不上任何爬台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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