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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宋宇已行至聂沛涵与鸾夙面前,躬身行礼道:“圣上、夫人,主子命属下代为传话,今日他出宫劳累,身子不适,今夜怕是赴不了宴了。”
“身子不适?”
鸾夙娥眉微蹙,反问出声:“可是受了伤?好端端地怎会身子不适?”
她担心臣暄,此时已有了去意。
宋宇面上倒是无甚担忧,神色如常地对鸾夙解释道:“夫人莫慌,主子好得很,此刻已然歇下了。
他命属下转告夫人,好生替他与圣上道别,吃了这一顿,只怕也是最后一顿了。”
这话说得像是诀别人间一般,鸾夙不由轻笑出来,立时明白了臣暄的心意——他是故意不来赴宴,好给自己与聂沛涵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的确,诚如臣暄所言,吃了这一顿,只怕也是最后一顿了。
鸾夙只觉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是该恼臣暄大度,还是该赞他大度。
此时忽而听聂沛涵低低道了句:“看来他放心得很。”
鸾夙只好抿着嘴,她不知该如何接话。
聂沛涵见状,便笑着对宋宇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宋宇见话已带到,任务完成,遂利索地退出了御花园。
一时间,聂沛涵只觉心情大好,鸾夙却是感到手足无措。
聂沛涵看出了鸾夙的拘谨,便将周围服侍的宫人们尽数屏退,又亲自斟满两只酒杯,笑着问道:“难道我是洪水猛兽?令你避之不及?”
“怎会?”
鸾夙勉强笑了笑,如实回话:“不过是有些拘束罢了。”
“是啊!
我们有很久未曾单独说过话了。”
聂沛涵轻轻一叹,眸中是一扫而过的落寞:“你不必害怕,今夜不谈你我之间的旧事。”
鸾夙这才长舒一口气,笑着附和:“过去都过去了,其实也没什么可谈的。”
“是啊,没什么可谈的了。”
聂沛涵看向鸾夙,他双眸之中平淡无波,再没了从前那些灼灼的、深沉的痛。
他看着她,好似是在看一位故交,一位挚友。
仅此而已。
这令鸾夙感到万分轻松,不禁暗自哂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于是她便主动执起酒杯,对聂沛涵道:“我敬圣上一杯。”
“哦?敬我什么?没有祝酒词吗?”
话虽如此说,聂沛涵还是噙笑端起了杯子。
鸾夙却把这话当了真,她仔细地偏头想了想,半晌摇头道:“如今圣上心愿已偿,统一南北在即,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要恭祝的。”
“是啊,的确没了。”
聂沛涵主动与鸾夙的杯子相碰,一声脆响在夜空中幽幽回荡,仿若月宫中嫦娥的轻叹。
“有些人、有些事,即便听过千万句祝酒词,也成不了真。”
他看着手中酒杯,低低道:“奢望而已,不如不听。”
听闻此言,鸾夙偷偷打量起聂沛涵,但见他神色如常,面上并无半分失意或怅然,仿佛方才那番话不过是他闲来无事的无痛呻吟。
然而鸾夙知晓,他是发自肺腑。
如今的聂沛涵越来越像一名帝王了,已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鸾夙越想越觉感慨万分,若是从前两人这般相对而坐,只怕早已一言不合吵了起来,又岂能像今夜一样安然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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