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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手指一动,手中书卷虚握,安静地回望过去,朝夕相对,此生静好,竟似永也不见厌倦。
四周人事竟都成了虚设,这情形也不是一天一日才有了,于是碧瑶、晏奚甚或白夫人,常常低头抿嘴悄悄退了出去。
凌王府那严肃中渐渐透出些玲珑和美来,翠荫微浓,和风清畅,阳光下便一日日温暖了这暮春如画。
闲散的日子没过几天便恢复了往日的节奏,朝中诸事繁多,夜天凌原本每日都要到晚上才能回府,今天却格外早些。
窗外花轻,阳光半洒席前,卿尘靠在窗前正对着棋谱解一个古局,见他回来了,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么多日没上朝,竟没什么事缠身?”
夜天凌在她身边坐下,随手抄了几颗棋子把玩。
玉色棋子跳动在他修长的指间,清脆作响:“怎么,难道盼着我忙?”
卿尘笑道:“也不是,只是好奇,前些时候忙得什么似的,怎么今天却能闲下来?”
夜天凌掸掸衣袖,闲闲地靠在了案上,看向那棋盘,淡淡道:“我将虎符交了。”
卿尘闻言愣住:“什么?”
“今日朝上,我将神御军的兵权交回了父皇。”
夜天凌重复了一遍。
卿尘手顿在半空,抬头看他。
兵权,那是多少人想而不得的东西,又有多少人对夜天凌手中的兵权深感忌讳,他竟这么潇潇洒洒的一句话,交了?
她细想了会儿,便大概明白了其中缘由。
在湛王和溟王都请旨赐婚时,天帝偏出人意料地将她这个凤家的女儿指婚给凌王,看来是想以凌王制衡湛王,同时分化外戚势力。
夜天凌手握重兵,太过忌讳,此时只有主动退步,才能使得天帝安心。
“是因我们的婚事?”
她问道。
夜天凌不甚在意地道:“也算是吧。”
卿尘将几粒棋子缓缓收握在掌心,不由便蹙起了眉梢:“没了兵权,等于失去半边天下,我这个妻子竟让你失去了如此重要的东西。”
夜天凌见她认真了,薄唇微扬,不疾不徐地道:“带了这么多年的兵,难道调兵遣将还非用那一道虎符?莫要小看了你的夫君。”
卿尘凝视他片刻,面前他深邃的眸中一点星光微绽,极轻,却慑人夺目般傲然。
她心间豁然开朗,眼波轻漾,转出一笑,将手中棋子缓缓放在棋盘之上,一子落下,盘中纠缠不明的局势隐有变动:“如此的话,溟王神策军那边不是也得交了?”
夜天凌道:“那要看他是不是聪明。”
“聪明,只可惜有时候聪明太过。”
卿尘一直不喜欢夜天溟,“我赌他不交。”
“他交还是不交,都无关大碍。”
夜天凌语气略有些锋峻,“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陷害大皇兄,更不该对你有不轨之心。”
说话间他将一颗白子啪地丢入局中。
黑白双子散落经纬,那黑子原本攻势凌厉,咄咄逼人,但此子入局,一大片黑子顿时成了死棋。
黑子长驱直入的锋芒受阻,再兼后方空虚,顿时有些难以为继,白子先前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格局瞬间反占了上风。
这时候,夜天溟若交兵权,则失了手中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在军中他断没有夜天凌这般影响力;若不交兵权,那么除非起兵夺位,否则天帝也容不了他几时了。
显而易见,天帝如今也是有了一步步上收兵权的打算。
卿尘含笑挑起了几颗黑棋,却忽然一愣,夜天溟那些非分的举动她并没有对夜天凌提过,探询地看去:“你怎知道他对我……嗯……”
“嗯?”
夜天凌剑眉轻扬,继而淡淡冷哼,“他每次看你,便如当年看你姐姐纤舞,我岂会不知?”
卿尘突然笑道:“你知道他在看我,那岂不是你也在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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