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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宗庆历八年,苏璨病故,享年六十二岁。
接到消息的婉言已经很淡定,从大前年开始,苏璨就一直生病。
在这个人生七十古来稀的年代,能活过一个甲子已经算不错的了。
楚衍的父母都没有活过六十岁,楚娘娘在其夫亡故后四年,也于去年病逝。
婉言的幼子都没见过祖父母,如今不到一岁,外祖父也离世了。
从长子出生到现在,整整十年。
老人家一个接一个的故去,不去想还好,一想起来,便能生出无限惆怅。
婉言跟苏璨的感情并不很深,任凭谁碰上这么一个脑子不清醒的爹也只好无语凝噎。
然而毕竟是自己的亲爹,利落的穿上素服,带上老公孩子往娘家走去。
苏家已经搬回老宅,在她生意稳定之后,芸娘也没必要再替她守着那要死不活的书店。
苏璨发病开始,便收回了老宅。
总不能让当家人死在外头不是?
老宅在城东,与楚家的距离隔的挺远。
婉言一行人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苏家,一进门就看到芸娘哭肿的眼。
暗叹一口气,走上前道:“娘娘,莫哭了。”
芸娘用袖子擦擦眼泪道:“他在时嫌弃他对不住我,不在了却又觉得……天都快塌了。”
“哪能塌天呢?大哥很快就能回来了。
家里有了主心骨,娘娘放宽心吧。”
提起希言,芸娘好过了点,然而又忍不住抱怨:“小时候就怕他没出息,恨不得幼年就进学。
等真中了进士当了官,这一走就是八年,放佛白养个儿子丢了一样。
也不知道哪个杀才进的谗言,说地方官不许带家眷。
他又死犟着不纳妾,到现在我还没看到一个孙子。
死了都闭不上眼!
你爹爹临死临死都在喊孙子。
你要我死了以后怎么见苏家的祖宗啊,呜……。”
十六娘听到这话,眼泪也扑扑往下掉。
好容易生了个女儿,希言外放了。
三年才回来叙一次职,他们俩本来就难怀上,哪能靠的住呢?如今希言一回来便是守孝,孝满自然又要当官。
不能拦着丈夫的前途,可没儿子……芸娘的话简直是在她心上插刀子。
她本就不是性格强硬之人,希言守的够久了,久到她都求他,你就纳个妾吧。
若非如此,恐怕即使是低嫁,也不敢保证苏家会不会休她。
这边还没按下去,那边又哭上了。
婉言只得说:“使点钱,让他留京吧。
娘娘年纪大了,做儿子的怎么能跑那么远呢?这是孝道,官家素来仁善,必应的。”
“只盼如此吧。”
芸娘哭了一场,心情好了许多,转过头对楚衍道:“小七(婉言三子,大排行七)还小,莫冲了他,先让你们大嫂帮忙看两日吧。”
楚衍道:“不妨,这是他亲外租,还能吓了他不成?便是小孩子眼睛干净,看到了什么,也不害怕的。”
这话倒是真的,苏璨没孙子,几个外孙那是他的心头肉骨中血,就算变成厉鬼怕也舍不得去吓这几个宝贝,何况只是自然死亡?是以楚衍并不在意,只是一直抱着幼子,又叫长子看好次子,别受到外人的惊吓便好。
芸娘看到楚衍的态度,心里彻底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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