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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举人尴尬地咳了一声:“谁跟你说这个!
为父是怕我去容县赴任之后,你娘跟兄长宽纵了你,惯得你不思上进,跟方仲永一样泯然众人,我们家可就对不住桓家姑娘了。”
宋时笑道:“我本来就要陪着爹去容县,爹见我行事有什么不对的只管随时教导。”
他母亲和哥哥都吃了一惊,二哥立刻站起来按着他道:“哪能叫你去!
你才几岁,做得了什么?你就留在家里念书,我陪父亲去。”
宋时按着他的手说:“我去得了。
二哥,你看我写出来这些东西就该知道,我懂……我在桓家听过些做外官的事,能帮上爹的忙。”
他反过来劝两位兄:“父亲若要带家眷去任上的话,应该是带我纪姨,我跟去照应又比二哥去方便些。
大哥二哥只管留在家里奉养母亲,照顾嫂嫂和侄儿侄女们,我也考过童生了,外头有什么事都能支应,不是平常管不了事的顽童。”
宋时平心静气地给一家人分析:父亲远赴外省上任,他们过去不光要是侍奉老父,还得帮办衙门内外的事,以免下头人欺瞒。
二哥有秀才功名,又比他年长,御下更有威严,看来是比他更合适过去;可他也是个童生,并非白身,又是桓御史的弟子、翰林府未来的孙女婿,遇事还可以借借岳家的名头。
更何况二哥有妻儿要照顾,他还是个单身狗,加班出差都是单身的人先顶上,这不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么?
宋时上辈子是做领导的人,以身作责惯了,这辈子也是一定要吃苦在前、享受在后,跟着父亲南下做官。
他讲出来的都是事实,为着父亲做官顺利,最好就是他过去。
家人说也说不过他,劝也劝不住他,无奈只能让他跟着。
樊夫人气得直数落丈夫:“都是你官迷心窍,说要选官就直着脖子去选,还一选选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害得我时官儿也得跟你去……你要是近近地选个教谕,清清净净教书,还用得着孩子们担心么!”
宋大人教夫人埋怨了半个多月,不敢回嘴,只好低眉顺眼地听着。
直到招来两位钱粮、刑名师爷,带着爱妾娇儿坐上南下客船,才终于把那口浊气吐了出来。
他自伤了一阵子,又拉过宋时看了半天,怜爱地说:“时官儿,你将来可怎么办呢。”
他这夫人还是保定府的,发作起来都叫他没处躲没处藏的。
听说京城妇人专会捻酸吃醋,比别省的更能欺压丈夫,可怜他这娇生惯养的儿子,将来还不知要给人降伏成什么样子。
宋时却想不到他父亲是担心他将来妻管严,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跟着南下,不方便考试,便笑了笑说:“等后年爹到吏部考核时我跟着进京,顺路考一回就是了。
不然索性就在这边捐个监生,过两年直接回京考举试。”
宋举人这才回过神来,拍了拍儿子的背说:“不成,捐的监生终究不如正经考下来的功名值钱。
到了容县你还是好生读书,少管杂事,别耽搁了你这份天资。”
他虽然带着儿子,其实也不想用他干什么,就想让他在自己庇护下安安稳稳地读书。
可惜事不如人意,县官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还没进县城,就有一批又一批的属官、书吏到下住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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