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体去给老太妃请安。
明德堂。
满头银丝容貌苍老的老太妃端坐主位。
其下首右侧第一位,坐着她的第三子萧如新和三媳沈氏。
这位沈氏,便是郑国公的嫡长女,姜翎的大姨母,沈碧玉。
左下首第一位是世子萧观澜,第二个位置给萧灵儿留着,然后依次是萧琇儿、萧观潮、萧观海。
三房人,加起来才三子三女,由此可见,镇南王府的子嗣并不繁茂。
老太妃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长子阵亡,长房遗孀李氏也已改嫁多年,长房独女萧盼儿早已出嫁,如今已是儿女成群。
因此,萧家长房在镇南王府,已是名存实亡。
二子与二儿媳,如今在南境战场上与南华周旋,还不知有没有平安返家那一日。
就这么稀稀落落几个孙儿,几场战事下来,能活着的,不知还能有几人。
老太妃手里拨弄着佛珠,神情淡然地抬头看了一眼正立在大厅中央朝她行礼问安的孙女儿萧灵儿,一时有些恍惚。
当年,她也曾这般明媚而张扬过,但经历过丧夫丧子之痛后,这份张扬便荡然无存了,余生都在佛前祈求儿孙平安,祈求南境再无战事。
她也想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她也想享受儿孙们彩衣娱亲的温情,但是她不敢。
唯恐自己把哪个孙儿装进心里后,再去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
因此她宁愿躲在小佛堂里,日日夜夜做着无用功。
萧灵儿行过礼后,坐到给她预留的位置上,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胳膊。
萧观澜见状,关心了一句:“已经开始训练了?”
萧灵儿颔首:“对啊,今天共射了八百箭,用的十斤弓,可真够累人的,感觉胳膊都快断了。”
萧观澜皱了皱眉道:“这么拼?可别把身体练坏了。”
萧灵儿撇了撇嘴,“我这哪算拼,遗玉那丫头才拼呢,那么丁儿大一个人,也用十斤弓,今天起码射了一千箭,她可不像我似的天天练功,这么突然练一回,我估计她晚膳都是丫鬟们给喂到嘴里去的……”
萧观澜挑眉,不由得想起了那位胆敢调戏他、害他做了好几晚噩梦的小丫头。
像她那样养尊处优的娇娇女,竟能吃得下这种苦?
提起遗玉郡主,萧观海不由想起今日来学堂那位宋国王爷,好奇地问:“二姐姐,那位赵王爷真跟遗玉郡主有婚约的话,岂不是待郡主成年就得嫁到宋国去?这算不算和亲?”
萧灵儿摇头:“不算,但如果把郡主嫁到蒙舍汉国,或是蒙舍汉国的公主嫁到大乾来,就算和亲了……”
萧观澜听得一头雾水,打断道:“等等,你们说什么婚约?遗玉那小丫头跟谁有婚约?”
萧灵儿便把今日学堂上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讲了一遍,一来满足哥哥的好奇心,二来也想说点儿外面发生的趣事,令老太妃开心一下。
萧观澜听到那句“快及冠还未婚配的老光棍”,顿时觉得一支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箭矢正中他的心口,把他刺得嗷嗷疼!
那丫头,隔着十万八千里还能伤人!
莫非是我命中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