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了一下,说:“不急,我们边看边探查。”
尹念走到假山最右边,看到一米左右高度处突出了一个小石块,应该就是蜘蛛“说”的那个机关,她上前一摸,轻微松动的,按不进去、扯不出来,她一扭,大石头移开了。
成海露出赞许的神情。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进洞口,经过十几阶向下的楼梯,黑暗中一条狭窄的密道出现了,若是健壮的成年人怕是要侧身行走了。成海点上火折子,左手举着,走在前面。尹念拽着成海的袖子,本打算跟上,但是转念一想,她左手前伸,准确的牵住了成海的右手。
火光忽明忽暗间,一只软软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中,成海一愣,下意识的紧紧握住了这只需要他的手。回头,看到的是尹念明亮的眼睛,鼻中飘过的是尹念独特的香气,好香。他心里突突跳了几下,强迫自己定了定神,牵着尹念的手往前走。
他身后的人,看得不甚清楚,但是听得很清楚,尹念听到了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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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不算远,也没有岔道,约莫只是霍家留着逃生用的。经过一个弯弯的向上的阶梯,成海双手顶开一个木板,发现洞口是一口方方的木箱,掀开木盖,他跳了出来,尹念也跟着爬出来。这是个堆满破旧杂物的房间,走出去,发现是个不起眼的小院子,一如这晏城的诸多的普通民房。
这个院落似乎已经废弃了很久了。
所幸这房子里木头做的家具和器具都不少。成海施术后,院子中间的木桌上“告诉”他,前些日子的一个晴朗夜晚,是有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抱来个小宝宝放在桌上了,然后那个小姑娘不管不顾的原路返回了。
小宝宝脸上的白色手帕被寒冷的夜风吹掉了,他醒来了,饿得大哭,婴儿的哭声在夜空回荡。
锁好的院门突然自己打开了,一个黄衣女子出现在门口,她走近小婴儿,抱起他走了。刚关上院门,一个粉衣的少女从杂物间冲出来,追了出去。一炷香之后,虚掩的院门被推开,又来了一个手拿钥匙的穿着灰布衣的肥胖婆子,她在院里等了大半夜,念念叨叨说“到底小娃娃送来不送”,最后满脸疑惑的离开了。
这么多人曾经来过?尹念问:“师父看清楚抱走孩子的那个女子了吗?”
“她的黄色围领太大,遮住了大半个脸,看不清。但是应该是个妇人,她的发髻挽起来了。”
“剩下的是谁?”
“毋庸置疑,追出去的少女是二小姐霍艳霞。”成海解释:“应该是霍艳霞发现了七小姐偷弟弟,在七小姐丢弃完婴儿返回时,在密道口堵住了妹妹。但是二小姐不知道密道开门方式,于是逼着七小姐打开密道,想自己抱回孩子。但是刚出了杂物间,发现弟弟被人真的抱走了,于是只能直接追出去了。”
“最后待的时间最久的那个老婆婆是谁呢?”
成海直言:“不知道。”
尹念蹙眉:“我还觉得有些事不对劲,很不对劲。”
“什么事?”
“七小姐这么年幼一个丫头,是个小姐,又不是在外讨生活的穷人女儿,怎么做得这么天衣无缝?”
“……也许,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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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进七小姐的房间时,发现小女孩的被子已经被踢得一半到了地上,她不舒服的蜷着小身体缩在另外一半被子里,背却露在外面了。在外间只有个半大不小的伺候丫鬟在打瞌睡,看来,全家的心思,尤其是她母亲三夫人,都在丢失的么孙身上。
尹念给她重新捡起,盖好被子。
成海也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盖,一阵奇怪刺鼻的气味飘出,小女孩睡得更沉了。成海双手结印,设好结界,带着尹念进入七小姐的记忆。
画面浮现出来,是节度使府里的三夫人房间。
三夫人揪住了七小姐的辫子,把她拖离摇篮,连声说道:“去去去,别打搅你弟弟睡觉。”
“我只想看看他,亲亲他。”七小姐有点委屈。
“你刚才吃饼子擦了嘴没?别把嘴上的油迹弄到他脸上去了,坏了他的好皮肤。隔几天就是百日宴了,很多达官贵人、军中同僚要来,你弟弟要好好的亮相的。”三夫人用手帕轻轻的给小宝贝擦脸,没看到女儿失落的表情。
七小姐颓丧的走出房间,一个人走到花园中。
一个女子坐在亭子中,背影熟悉而温暖。七小姐扑上去,抱住她,哭起来:“大姐,我娘不要我了。”
女子转身抱住妹妹,连连安慰:“怎么会呢?三婶婶一直都是最疼你的。”
“弟弟生出来后,娘就只看弟弟了,也不再带着我和四姐姐、五姐姐绣花和玩耍了……”
女子眼睛里闪过一道利芒,她微笑的说:“那七妹,小弟弟不在,三婶婶就会陪着你和姐姐们了。你……”她压低声音,凑到七小姐耳边说:“把他从家里丢出去吧。”
“丢出去?怎么丢?”
“姐姐可以告诉你一个密道……,这个法子只有七妹能办到!”女子附耳到六岁的七妹妹耳边,教她怎么利用大家都没留意她的百日宴,怎么偷抱婴儿,怎么送出府去。
“我懂了!谢谢大姐。”
“不要告诉别人哦,这个法子是我教的。”
“保证不告诉别人!我最讲义气了。”小女孩乐颠颠的走了,边走还边掰着手指算宴会还有几天。
她没看到,她一转背,节度使府已出嫁的大姐姐望着她的背影,低声自语:“只能牺牲你了,七妹。小弟一出生,爷爷明显就偏向了三叔一家子,我父亲也就算了,本来要给我夫君的差事也转交给了三叔的人。小弟如果更得宠些,我们的日子还怎么过呢?”
“本来爷爷的三个儿子是一般对待的,但是小宝宝的诞生打破了平衡,他,不该出现。等到那一日,小弟被人牙子发卖了,我一定要在人牙子开口前就杀了她,一定不能知道小弟的去向,这样谁都不知去向,就永绝后患了”。她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她身旁站在正在看七小姐记忆的师徒虚影。这种特殊的记忆,不是七小姐自己刻意记住的,而是她的听觉收集来的信息,潜藏在记忆最深处。两人相互看一眼,默默的退出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