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北云晚的休息室待了不短的时间。
她看了两次时间,道:“就这么一件事,放心吧,梁冰如果真能对我怎么样,也不用这么急着嫁个老头子当靠山。”
说着拿了包起身,“我先走了,还有事。”
宫池奕倚在窗户边,看了看聿峥。
她已经开门出去了。
“不留?”宫池奕这才略微挑眉,薄唇扯了扯,“爱就爱,你这么闷着把她北云晚熬成八十岁老太婆也成不了你的女人。”
聿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总算绷不住身上的伤了,走过去坐在她的床上,问,“余杨也出事了?”
宫池奕点头,双手别在兜里,眉峰微微拢起,“安安说,梁冰订婚宴上好像看到古瑛了。”
聿峥一手按着腰腹,浓眉皱起,“确定?”
“不定。”宫池奕薄唇微动,“但最近出了不少事,能这么大范围弄出动静的人,不多。”
可那人,明明是顾吻安的外公亲手解决了的,总不能,面对害死女儿的罪魁祸首,老爷子还放水了?
“这事慢慢查。”宫池奕走了过去,“至少得等你们康复,安安有孕,我现在抽不开身。”
又看了看聿峥,墨眸几许斟酌,片刻才道:“北云晚被人跟踪过,估计她也不会跟你说。”
果然,聿峥毫不知情,所以拧了眉,又抿着唇。
半晌,才抬头:“我们的事,她一概不知,没理由牵扯到她。”
宫池奕挑了挑眉,“我也这么说,至于其他的,北云晚沾了多少男人,惹了多少女人妒忌,你可能比我清楚一些,你自个儿想想是哪个方面。”
拍了拍聿峥的肩,“这次的事,我的位子是保住了,但让你们受累,改天我请一顿。”
聿峥只动了动嘴角,“顾好你的女人吧。”
出了门,宫池奕又看了他,“仔细养两天吧。”走了两步,又道:“北云晚最近请假,除了来看梁冰,平时应该不会来。”
所以,要找她,直接去她家。
聿峥没说什么。
…。
余歌带了礼物到香堤岸看吻安的时候,虽然还是喜欢淡笑着跟人说话,但整个人少了些以往的清爽和潇洒。
吻安能理解她的心情,家里没有父母,唯一的哥哥还在病床上,应该跟她当初只剩爷爷是一样的。
“机票定了?”吻安尽量笑着,说话轻快一些。
余歌笑了笑,抿了一口温水,“嗯,明天晚上的,可能要好久才回来一次呢,所以过来看看你!”
好几次余歌看了她微微拢起的肚子,才笑了笑,透着淡淡的羡慕,“顾小姐真幸福。”
吻安低眉,一手抚在腹部,只能应下,又开着玩笑,“东里的父母是老来得子,那么喜欢你,说不定你们也快了呢。”
余歌这才挑了挑眉,“你的朋友你还不了解,东里不像想结婚的人。”
然后自我调侃,“我跟他,说过的话应该一共没超过五十句?”
这让吻安略微诧异,“东里到墨尔本好几个月了,那个项目怎么也一年半载,你们俩那么近,没交集?”
余歌笑了笑,“交集不了,不是一个世界。”
不光是职业不交集,身份、背景都没交集。
吻安抿唇,略微低眉,浅笑着,“人跟人,也是走到一起了才算活在同一世界,在此之前,什么都不是。换句话说,一切都不是问题,我跟宫池奕当初也不算一个世界。”
可至少,他们之中,他一直在主动,想方设法的逼她回应。
两个人在客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许久,宫池奕从外边回来时,余歌正好打算走了。
宫池奕进门看到客厅里的人,“这就走?”
余歌笑了看他,“我发现顾小姐比你好相处,跟她都聊完了,反而跟你没得聊了,不走做什么?”
也就交情十来年才能说这话。
宫池奕听完眉峰微挑,一边褪去外套,走过去揽了吻安,俯首便是一吻。
淡淡的宠溺,“就你会笼络人心!挖走展北,又来拐我的私人医师?”
吻安只是笑,泰然无比,“我是你的人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帮他放了外套,转头正好看到跟进来的东里。
宫池奕见她小小的诧异,眉峰呈现宠溺的揶揄,“都是来看你的,你面子大!”
吻安笑着抬头,看了东西,“坐。”
东里看到余歌也稍微意外,虽然不爱搭理人,但好歹是认识的,略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正好都留下用午餐吧。”宫池奕坐在沙发扶手处,一手搭在吻安肩上,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听得出来,既然有客人,他这个男主人就亲自下厨去。
吻安想了想,看了对面的人,答非所问,道:“东里不喜欢吃辣,葱蒜也不吃。”
然后看向余歌:“余小姐有什么特别的饮食习惯么?”
余歌笑了笑,“我去打下手吧。”
自己做饭,也就不用麻烦让别人记喜好了。
他们俩去了厨房,客厅里只有吻安和东里。
“你怎么想的?”她又倒了杯水,最近渴得厉害,问完才略微抬眸看他一眼。
东里一脸事不关己,“什么怎么想。”
吻安往沙发深处挪了挪,“你妈妈都那么热情了,真不打算考虑?”
本来她刚刚问余歌有没有喜好是替东里问的,结果余歌居然一句话就打发过去了,难怪这两人有交集也深入不了。
考虑?
东里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她的腹部,薄唇一抿,“你要是生完孩子过得不行,我倒是可以考虑你。”
依旧是那种懒悠悠、又直剌剌的调子。
吻安瞥了他一眼,“我跟你说认真的。”
他挑眉,手臂横搭在沙发边,看起来也是哪里都认真。
片刻,才听他道:“公司出了点问题,这次过去,估计要好久。”
吻安浅笑,“没关系,抽空给你打视频,等孩子出来给你发照片?”
东里倚在沙发上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象征性弯了弯嘴角,只是笑意很淡。
还纠结于当初没能拦住她,就这么嫁人了。
可也缓缓说了句:“你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像我。”
吻安握着杯子,看了他。
她知道,东里就是典型的大少爷,即便很努力要跳脱家庭束缚,但也太难,一边打拼自己的,一边哄好家里的,左右晃着,难免觉得力不从心,难免茫然。
好在,他虽然人生轨迹这么纠结,也没自暴自弃、耍贵公子脾气。
只是,以前她一直陪着他,彼此在娱乐圈配合着,也算知道自己的一个方向,现在没了。
“没事啊。”吻安笑着,“等我生完孩子,继续拍戏,请你回来挑大梁?”
东里嘴角扯了扯,“你身边最近事多,但愿能早点顺过去。”
她也觉得事情很多,虽然看起来都是别人的事,可是每一件,都让她和宫池奕担忧。
想起这个,她从沙发起来,“我去给晚晚打个电话,她休息,叫她来吃饭。”
晚晚不会做饭,一个人身体不舒服估计也是叫外卖,何况,不知道梁冰怎么对她的。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终于接通。
“晚晚,你在干什么?”怎么接电话这么慢?
北云晚一手扶额,缓了缓呼吸,“没事!……我在家呢。”
吻安皱了皱眉,问了是不是去见过梁冰,才知道和聿峥见过了,倒也没被梁冰为难,不过,聿峥这会儿在她那儿。
“要不。”吻安道:“你们也来我这儿吃饭?”
知道东里和余歌在,北云晚笑了笑,“当你们家是开餐厅呢?……不了,我下午再去一趟医院。”
对此,吻安沉默了好一会儿
“晚晚……梁冰没为难你?”她问。
跟梁冰打的交道不多,也并不十分了解那人的行事风格。
可她既然丢了一个孩子,必然悲痛,别人还可以再怀,但是古瑛给她的念想就那么一个,能不恨?
晚晚只是笑了笑,“脸色是好不了,但毕竟摆在明面上道了歉,她也不至于弄死我?……你别操心了,没多大的事。”
表面上看起来,梁冰确实是没多大事的。
可这会儿,医院病房里已经一片狼藉。
宋先生一走,病房里留下了梁冰和她的经纪人,北云晚送去的汤被直接往远处扔,砸到不远处的花瓶,顿时一阵阵瘆人的碎裂声。
经纪人吓得一哆嗦,但也没说什么,去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好。
梁冰坐在床头,在人前忍下的气都化为戾泣,双手抓得被角已经褶皱变形。
她费了这么大力气,为什么还是连最后一点念想也保不住?
经纪人收拾完看了她,“……医生说了你不能太激动。……以后还可以再怀的……”
“怎么能一样?!”梁冰愤然红着眼瞪向经纪人,“他给我留的,就这么一个!”
经纪人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不平,但现在真的不适合再惹事端了,首要的,是跟宋先生结婚。”
呵!
梁冰冷然一笑,她跟姓宋的结婚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保住这个孩子,结果呢?
“好在,医嘱已经签完了。”经纪人坐下来,尽量平心静气让她也别激动,“你也知道,顾吻安现在有宫池奕做靠山,北云晚虽然不是亲生,但也是北云家大小姐,这口气,咱们只能暂且忍了。”
梁冰眼色狠狠扫了她一眼,“忍?”
她能做好一切的表面功夫,也能人,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她的孩子没了,她顾吻安凭什么坐享齐人之福!北云晚不是厉害么,倒要看看都有多大能耐。
…。
吻安从楼上下去时,东里并不在客厅。
隐约听到厨房有些不对劲。
刚转身过去,见了他拉着余歌出来了,余歌正一手捂着指尖。
她愣了愣,“怎么了?”
余歌倒是笑了笑,“没事没事,不小心肉祭了你们家的菜刀。”
说得是轻巧,但血流的不少,颜色看着瘆人,弄得吻安在一旁捂着胸口,看着东里在弄。
倒不见情绪恶劣,但是没什么表情。
“好了。”创可贴刚裹好,余歌把手缩了回来,对着东里笑了笑,“没事,倒是真的挺疼。”
“你不是很会做饭么?”东里看了她,面色淡淡。
宫池奕正好从厨房出来看看,一句:“再怎么会做,心不在焉也会把厨房变成命案现场。”
抽了纸巾擦着手,又看了余歌,“我就是问了问你什么时候给东里做的饭,你走什么神?”
余歌皱了一下眉,看了一眼东里,又看了宫池奕,略微摇头。
这话让东里看了看她,淡淡的一句:“没什么可装的,我一直知道是你做的饭。”
余歌看向他,愣了愣,然后轻描淡写的一笑,“原来你知道啊。”
然后没下文了。
就这样的交流方式,吻安都无奈的皱了眉。
平时看余歌性子很清爽,话并不少,也不是娇娇的大家闺秀类型,在东里这儿还失效了?
好在饭桌上东里算是照顾女性。
“你们俩一起走?”吻安问。
余歌摇头,“我先走。”
“那正好,东里去送你。”吻安笑着看了他。
东里微蹙眉瞥了她一眼,倒没说什么。
…。
送走他们俩,家里一下子变得安静,整整一下午时间变得很长
也许是最近都这样,吻安会觉得还是有点人气好。
“你晚上还出去么?”阳台上,她躺着靠在他腿上,赖洋洋的晒着五点多的残阳。
宫池奕转过头,见了秘书发过来的邮件提醒,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上身倾过去看了邮件内容,转过来,忽然低眉看她,“Visa的设计,你喜欢么?”
什么Visa?吻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依旧垂眸望着她,似笑非笑的耐心等着她反应过来。
然而下一秒,她坐起来,略微惊愕,“你请到她了?”
却又皱眉,“不行,没享受够被追求的感觉。”
宫池奕笑意深浓,把她勾过去亲吻,“追你一辈子行不行?结了婚也追。”
吻安微微后退,眉梢轻挑,“不可信,婚前婚后的男人两张皮!”
“有么?”他往前凑了凑,在她细腻的脖颈间若即若离的啃吻,“嫌我婚后不够热情?”
吻安受不了他的撩拨,再退也没了余地,只能望着他,“除了床上这件事,没一件热情的!”
他薄唇从颈间上移,“好,除了床上,还有不满的,都列出来,一件不落,谨遵圣谕!”
吻安无可奈何,纠缠的唇畔,话语模模糊糊,“你倒是让我安静的想想。”
他喉结滚动:“身体给我,脑子你留着。”
醇厚沉声,霸道简洁。
秘书的邮件又来了,紧接着还打了两次电话。
吻安笑了笑,幸灾乐祸的看着他,“接啊。”
男人沉沉的吐了一口气,不轻不重的咬了她的唇肉,不甘心的接了电话。
声音跟变戏法似的,除了几分沙哑,已然一本正经的公事腔调。
她低头理了理衣服,挪过去拿了电脑,搜索者以往Visa设计过的系列婚纱。
说实话,她从高中开始就很喜欢这个设计师,没少幻想自己穿上她作品的样子,但真正要跟宫池奕登记时,丝毫没有考虑。
毕竟她那时候的身份,实在穿不起,穿上了只会越显寒酸。
一边浏览网页,忽然想,宫池奕怎么知道她喜欢Visa的?
嗯……是挺有心的在追求呢。
差不多十来分钟,他回来,一手抽走了电脑,“超时了。”
现在宫池奕不允许她长时间用电脑。
吻安笑了笑,“为什么忽然请了Visa,怎么知道我喜欢她?”
宫池奕眉峰微挑,看了看她,总不能说是子公司便利,也不能说是当初从于馥儿那儿听来的。
不过她已经想到了,眉眼微微斜过来,“于馥儿告诉你的?”
一看他的神情,吻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柔眉轻轻一挑,“你们居然都谈到了关于婚纱的事?”
每次提到于馥儿,宫池奕总要多一点小心,生怕惹她不高兴。
因而,总是明智的不说超过三句。
见他这么谨慎,她倒是笑了笑,“你说你们什么关系都不是,居然谈这么甜蜜的问题,怪不怪?”
男人略微低眉,只能应和,“嗯”了,一句,道:“我脑子进水。”
吻安听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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