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统兵了,到时候他坐镇中枢,而各军区军事主官,都是追随我们打天下的老将,且有红衣军拱卫中枢……就算他心思生变,亦或者他麾下部将心生不臣,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至于项羽,短时间内,除了正常的军令往来,您莫要管他的其他事,待有朝一日收到儿子从关外传回的讯息时,你就把此人交给范增,范增自然会收拾他……”
他越说越巨细无遗。
陈守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味儿。
“清娘、阿鱼,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带着小兔崽子们下去歇着吧!”
他突然扭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赵清和阿鱼说道。
被打断的陈胜闭上嘴,没有再急着说话。
赵清看了陈胜一眼,也慢慢的拧着两条秀气的柳叶眉。
她松开怀里的大牛二马,轻声道:“去,先随你们二娘去歇息,阿娘还有些话,要对你们那兔崽子爹说!”
陈胜:……
阿鱼看了看怀里睡眼朦胧的小公主,再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小兔崽子俩,指无可指的她,只能起身向陈守揖手道:“父亲大人,女儿告退。”
陈守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颔首道:“快回宫吧,看把咱小公主给困的。”
阿鱼抱起陈小鱼,大牛二马一人拽住她一边衣袖,娘仨在一大群侍卫与宫人的簇拥下,回寝宫安歇。
陈守与赵清的脸色,随着她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肉眼可见的严厉了起来。
陈守眉头紧锁:“你方才那些嘱咐,咱听着,怎么有交代后事那味儿?”
赵清面色不善:“大郎这是要抛妻弃子、一去不回吗?”
陈胜咂了咂嘴……有些苦涩。
虽然这事儿的确很残酷。
但他的确没想过,要瞒着老父亲与发妻。
一方面,是他清楚,瞒不过去。
另一方面,是他不愿他们,因为没能与他好好道别,余生都活在悔恨当中……
“出了九州,会发生什么事,谁都说不准。”
陈胜坦然的回道:“若是一帆风顺,固然是好,可若是凶多吉少……提前把该交代都交代好,也好过我真出了什么意外才手忙脚乱。”
陈守:“非打不可吗?”
赵清:“就不能不去吗?”
陈胜看了看老父亲、再看了看夫妻,叹息道:“非打不可、非去不可!”
陈守紧紧的攥着拳头,忽然一掌拍断座椅,怒喝道:“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咱还没死呢!”
父母在,子轻言生死,为大不孝!
赵清亦红了双眼,将唇角都咬出了血。
陈胜见状,起身走到赵清身旁,半拥着发妻,尽量心平气和的说:“但凡还有其他的办法,我都不可能用这种鱼死网破之法!”
“可没有……”
“阿爹,我是您的儿子。”
“可我也是大汉的人皇!”
“我有我的使命、我有我的职责!”
“就像英烈祠中的那些王师将士们,他们冲锋陷阵、血洒疆场之时,不曾退缩!”
“这回轮到我去拼命了,我也不能退缩!”
“我不能丢他们的脸!”
“更不能让千千万万大汉儿女、子孙后人,都因我陈胜一人而挺不起胸膛来!”
陈守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陈胜,将陈胜面沉似水的模样慢慢与英烈祠上那些烟雾缭绕的灵位联系在一起……
他疲惫的闭上双眼,身上那股粗豪的刚硬气息,就像是退潮一样般缓缓消散,整个人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
“罢罢罢,你既有职责在身,那就去吧!”
他呢喃着轻声说道:“爹会替你守好你缔造的这个王朝……一定会守好的!”
陈胜看着一生要强的老父亲,露出这副无力、彷徨的模样,心头亦堵得仿佛压了块大石头:“一家子,有儿子一人去冒险就够了,往后您就别再亲自去找那些西方教秃驴的麻烦了,全权交给锦衣卫吧,要嫌不够痛快,召五万红衣军入京,彻查京畿之地也成!”
陈守听言,睁开双眼气急败坏的骂道:“陈小二那个兔崽子,他答应了乃公不告诉你的!”
老父亲恼羞成怒,陈胜心头却好受多了,毫不犹豫的再度背刺了陈风一刀:“您也不想想,锦衣卫是人皇亲军,这种事,他怎么可能瞒着我?”
陈守:“看乃公回头怎么收拾他!”
陈胜摇着头:“您就别为难他了,他也只是左右为难……”
说道这里,他忽然又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阿爹,如果…儿子是说如果,如果儿子真那么点背,撞上了那个万一……这天下,您坐得住就坐,等以后看大牛二马哥俩谁更成器,就交给谁。”
“倘若您拼尽了全力,仍旧坐不住……”
“不妨急流勇退,舍了这皇位,带着咱家人到幽州隐居。”
“上有三皇五帝、孔老夫子与庄老夫子等人护佑。”
“下有我红衣军三十万将士护卫。”
“只要后来者不蠢到为他人做嫁衣,当不至于过分为难咱家人才是。”
“您也看到了,这破位置也就看起来光鲜,其实真不是什么好差事!”
“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天天跟人勾心斗角、处理不完的麻烦事,遇到什么抹不开的破事儿,还得硬着头皮顶上去!”
“也就是不能重来,要是能重来,儿子绝对不造什么劳子反,提前就带着咱家人一熘烟儿的出海去,找个岛占岛为王,从此不服天管、不服地管,自己管自己……”
陈胜发自内心的吐槽着皇帝这个职业。
陈守看着独子眉眼间那说不出的疲惫之意,心头回想着过去这几年他过的日子……
心头的心疼之意,无法用言语来表述。
不是皇帝这个职业福利少。
而是你打开的方式不对啊儿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