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麻衣短打、足踏草鞋,漫步于陈家庄绿莹莹的麦田阡陌之间。
同样作农人家打扮的陈风,落后于他一个身位,仔细的汇报着周王朝擢刘季为骁骑将、位中卿的决意。
陈胜面色随意的倾听着他的汇报,时而躬身轻抚着开始泛黄的麦穗,轻轻捏一捏麦穗麦粒,感受着其中的饱满,满意的不断点头。
瑞雪兆丰年啊……
今岁的宿麦,定能丰收!
“好啦,刘季那边,暂且不用太上心!”
直到陈风汇报完毕之后,陈胜才随口应了一句:“短时间内,他与我们不是敌人!”
至于这个时间到底有多短,那就看他何时彻底摆脱七杀命格的影响了!
“目前关注的重点,还是在冀州太平道本部,以及徐州任嚣部的动向!”
他蹲在麦田边儿上,仔细观察着麦子的叶片,头也不回的说道。
陈风连忙说道:“末将正要回禀,昨日徐州传回的最新线报,任嚣有向扬州增兵的意动,彭城粮仓内囤积的粮秣,三日前秘密往扬州运送了十五万石!”
“哦?”
陈胜回头仰脸看了陈风一眼:“任嚣终于舍得动了彭城内囤积的粮草了吗?嘿,他急了!”
早在荆轲抵达陈县之前,特战局就已然摸清了徐州内任嚣的兵力分布与粮草的分布,并回报于陈胜。
任嚣部二十五万大军,除去驻扎于兖州东北诸郡的七万多兵马,再除去支援司马卬的那五万兵马,其余的近十五万大军,尽数屯居于徐州州邑下邳,而粮草则秘密往彭城运送。
彭城正处在兖州与徐州交界地带,与扬州战场完全是另一个向,倒是汉廷治下的梁郡,只有沛郡这一郡之隔!
而沛郡,至今仍处在任嚣手中!
剑指他汉廷之心,已昭然若揭!
陈胜知道任嚣在等,在等扬州战场的司马卬,彻底击溃刘季部,稳定好大后方,再来与汉廷一决胜负!
陈胜之所以没提前动手,却是他也同样也在等。
既等特战局将冀州太平道本部的动向、与司州京畿之地内的动向摸查清楚。
同时也在等待扬州与荆州的态势鲜明一些……
扬州的态势自不必多说。
刘季与司马卬谁胜谁负,将直接决定他汉廷与任嚣部谁主谁客!
而荆州的态势,同样也牵扯着陈胜极大一部分精力!
此间的精力,不单单只是指在荆州与百越人作战的红衣军将士!
还有搏浪军与百越人谁上谁下、谁胜谁负,也将直接决定汉廷的兵力分布!
毕竟他汉廷多地都与荆州接壤,一旦搏浪军独木不可支,令百越人北上,荆州、司州要遭殃,他汉廷同样也逃不了……在你死我活的民族或者说种族战争面前,九州内部的争斗不能说完全不值一提,但肯定不会再有以前那么重要!
目前看来……
局势是站在陈胜这一头的!
扬州,刘季军携大胜之位坐南望北,时时刻刻觊觎着任嚣的菊花!
荆州,搏浪军在红衣军的辅助下,亦已将来犯之百越人重新压制到荆州边疆一线上,压力骤减!
现在,已经不是他任嚣想不想来偷袭他汉廷的事儿了!
而是看陈胜肯不肯放过他任嚣的问题了……
私心里,陈胜肯定是不愿意就这么轻轻巧巧的将此事揭过的。
这么阴狠的招数算计到他头上,他要不反击,世人还道他陈胜好欺负呢!
但此事,必须得慎重了!
当下的任嚣,绝对是太平道中能打的一员大将,麾下兵马也为数不少,若不能将其一击急溃,反叫任嚣将他汉廷的主力拖入泥潭……
后果,陈胜不一定能承受得起!
所以,此事至少得有七八成必胜的把握,陈胜才会动手!
……
“末将日前已加派人手赶赴徐州,查探任嚣部的动向,一有回信,即刻禀报大王!”
陈风亦清楚此事轻重,正色的揖手道。
陈胜站起身来,见几粒青麦粒塞进他嘴里,像挫狗头一样的挫着他的发髻笑吟吟道:“好了,说好了我着衮服、或我坐王宫之时,才须称我为大王,其余时候叫大兄就行了,你怎么老是记不住!”
陈风憨憨的笑,装傻不搭腔。
陈胜懒得跟他说教,背着手继续沿着阡陌往前走:“既然任嚣已经急了,我们就不着急了,稳住阵脚,安静的等他出错就好了,最好……等到这些麦子都收割后,再动手!”
陈风亦步亦趋的跟在陈胜的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望无际的绿莹莹麦田,就见一阵轻柔的微风吹过,绿莹莹的麦田荡起涟漪,既像是一块顶好的绸缎,又像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绿色宝石……
他不由的心生自豪之意:光会打仗算什么本事?我家大兄不单单会打仗,还能养活好几百万百姓!那可是好几百万,你们一辈子都见不了那么多人!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玄色常服、手无寸铁的中年男子,躬身快步行至陈风身后,从怀中取出两个竹筒,行礼道:“标下参见大王、拜见将军,将军,局中急报!”
陈风微微凝眉,向陈胜一揖手,然后伸手从中年男人的手中拿起两个竹筒,翻转着仔细一打量……他特战局自有一套情报分级机制。
果然是急报!
一封来自冀州。
一份来自洛邑。
陈风连忙捏破两节竹筒,从中取出绢布,抖开一目十行的看了几眼,转手便将其中一份转交给了陈胜:“请大王过目!”
陈胜接过来,定睛细看:‘太平道大贤良师张平……卸天公将军之位,传其子张良……’
陈胜:???
张良?
哪个张良?
是那个汉初三杰之一的留侯张良么?
是龙虎山张家的老祖宗张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