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该留下的?”
石慧已经走到了兄弟两人面前,开口问道:“两位方才不肯自承身份,不如就由我来猜一猜吧!听闻十几年前,有天剑天刀兄弟二人弑师戮双亲,追杀亲兄,人称时大恶和时小恶的岭南双恶,不知可是两位?”
兄弟两人脸色一变,见石慧脸上无甚表情不知是什么态度,也不知道对方用意,却还是点了点头。如今他们已经被楚相玉所弃,成了俎上鱼肉,似乎也没有狡辩的机会。
他们两个为了避开兄长和武林正道追杀,到处流窜作案,虽然一直没有落网,可是作恶太过,在江湖上认识的人委实不算少。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轻易答应追随楚相玉了。这会儿,便是否认了,焉能保证在场没有人能够认出他们?
“时正峰、时正冲拜见谷主,方才是我兄弟二人狂妄无礼,请谷主原宥!”时家兄弟倒是很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撑着身体忍住体内乱窜的异种真气纳头便拜。
“原宥?”
“请谷主饶过我兄弟性命,我兄弟愿意效忠谷主忠心不二。”
“饶过你们?”石慧不由笑了,“你们可知方才,我为何与楚相玉提出以你二人为注码?”
时家兄弟脸上露出一丝愣然,这本是他们困惑之处。对于这位氤氲谷主,他们今日方是第一次见过,难道还要什么恩怨不成。
“两人在岭南可止小儿夜哭,恶名远扬江湖,只怕这些年做下的恶事杀过的无辜之人太多,已然无法一一记清楚了。不如就让我帮你们回忆一下吧!”石慧顿了顿道,“十三年前,开封城外,两位遇到了一点麻烦,路过一处林子,却杀了一位无冤无仇,只是看到你们经过的赶考举子。”
时家兄弟作恶极多,师父和生身父母,一起长大的亲兄尚且能下毒手,就遑论旁人了。他们做下的恶事委实不少,杀过的江湖人和百姓亦是不计其数。可是杀过的读书人却不算多,读书人虽然没有武功,可是有功名在身的书生到底不同,那已经算半个朝廷官员了。
碰上事,杀一两个无权无势的也就罢了,若是如他们对付江湖人和普通百姓那般肆无忌惮,只怕朝廷上就该容不下了。故而,奇异的,明明是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时正峰竟然还记得。
氤氲谷主是江湖人,缘何会提及一个无权无势,死了十三年的赶考举子呢?除非那个举子与她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
“看来两位竟然记得,倒是极好!”石慧道,“至少你们清楚今日为何栽了!”
“那书生与谷主是——”时正峰抱着一丝期盼道。若是两者之间关系不算亲密,或许尚有转机。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永远的利益。
“也不算亲密,毕竟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只是到底也是吾儿生父。”
时家兄弟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得干干净净,如今虽然是魔涨道消,可是世间万物自有定数。有些罪孽一时逃脱了,却无法逃过一辈子。有些债便是过了十年、二十年亦是赖不掉的。
顾惜朝亦有些意外,他自小没有父亲,也知道父亲在他出生前就死了。只要在京城,母亲每年就会带他去祭拜,他还知道母亲对父亲用情极深,不忍父亲独自躺在地下,一旁立了自己的衣冠冢相伴(那衣冠冢本是石慧为真正的顾青蔓所立,愿这对苦命鸳鸯地下有知能有团圆。)。
母亲不曾说过父亲如何死的,也与他说过关于报仇的话题,顾惜朝也一直以为父亲是上京赶考途中病逝或者遇到强盗等等。若是前者自然无仇可报,若是后者只怕那些强盗也已经被收拾了。毕竟,他娘的武功真的很高。
可是顾惜朝不曾料到,原来他的杀父仇人多年来都逍遥法外,直到今日自投罗网。
“娘,是他们害死我爹?”顾惜朝愤然道。
顾惜朝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却旁敲侧击地问过家中几位姨娘。根据姨娘们私下所言,他爹是个才貌双全的才子。对此,顾惜朝很是相信,毕竟他自己就长得好看,在读书上也颇有天分。虽然他娘也很厉害,可是若是他爹不够好,自然也配不上他娘,没有他这样的儿子。
顾惜朝见过别人家的爹,偶尔也会想象一下他的爹是什么样子的。这种美好的构建框架下,他的父亲竟是那般完美。若是没有得到过,越是渴望,对于父亲,顾惜朝就是这种状态。
然而今日,他却知道他爹竟然是这样被人害死的,他心中有许多说不出的愤慨,只恨不得放一把火烧死这两个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