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西安令人很不舒服。
尤其是明末的西安。
呼叫的西北风顺着宽敞而毫无阻碍的渭河谷地席卷而来。
风中满是尘沙,砸在人的身上生疼无比。
因此天是黄的,地是黄的,城市是黄的,人是黄的,就连雪也是黄的。
形销骨立的人们行走于风中,就好像随时断折的芦苇一样,平添三分惨色。
城门楼子的背风处,尽管升起了火,可是暖意却始终感受不到。
梁越、蒋朝云、赵四烈三人凑在一起,全都裹紧了身上的皮裘,看着萧瑟的天地,语气也颇为沉重。
“王忠传来消息,汉中那边如今还算平静。四川的国防军打下剑门关之后就停下了脚步,看起来似乎不是精锐之兵,短期之内不会向汉中进攻。”
多多少少算是一个好消息,令梁越稍微展颜了一些。
“告诉王忠,还是要加强戒备。左梦庚此人用兵从无脉络可循,越是想不到的地方,越有可能被他利用。”
蒋朝云和赵四烈点点头,过后自会吩咐下去。
城门楼子上一时安静。
赵四烈看着忽明忽暗的火头,突然问了一嘴。
“大哥,打不过的话,咱们去哪儿?”
梁越也在看着火头出神。
“随便去哪儿,天高海阔,不怕没有落脚的地方。”
赵四烈没有得到安慰。
“真要给西域的蒙古人当打手吗?”
梁越的脸色一下子恐怖起来。
“老子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跪在他巴图尔浑台吉面前。老子是汉人,堂堂正正的汉人。”
蒋朝云一声叹息。
“那可就真的没地方去了。”
凉军的三位高层一时无言,全都感觉到了无力。
只有真正面对国防军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其中的恐怖。
潼关那边,国防军虽然没有展开进攻,但是看着不停亮相的武器,还是让凉军上下压力山大。
潼关守将决定先下手为强,发动了一次夜袭。
结果派出去的三千精锐人马,一个都没有回来。
城上的人只看到黑漆漆的夜晚中,光亮和轰鸣突然如同狂风暴雨一般闪烁不停,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梁越亲自赶到潼关,查看了战场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等到返回西安,精气神就萎靡了许多。
都是沙场老人,经验无比丰富。
“潼关守不住的,国防军都不需要绕行。”
蒋朝云说了一个令凉军上下无比绝望的现实。
潼关的城墙不可谓不坚固,但是在国防军的炮火面前,绝对坚持不了三天。
而一旦失去潼关,平坦的关中平原就再也无险可守。
偏偏关中平原是整个陕西最为精华的地方。
守不住这里,凉军上下就会失去粮源和财源,也就没有了立足之地。
他们唯一能够退去的地方,就是甘肃和青海。
但三人全都明白,即便是去了那边,国防军也很容易追上来。
到了那时,可就真的退无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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