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关雎》,除了吃饭睡觉,一天就研究几个字,可以说是鞠躬尽瘁、呕心沥血,才得出了这么一个“王者之风,后妃之德”之论......
他对《关雎》付出了这么多,当然接受不了朱平安这么不负责任的庸俗之论。
相比于众人激动的反应,朱平安这个抛出惊人之语的始作俑者,倒是淡定平静的很,仿佛刚才说那一番话的不是他似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憨厚模样。
“杨大人,还请稍安勿躁。”朱平安将目光看向激动不已的杨国梁,淡淡的说道。
“单纯的描写男女恋情的民俗歌谣?还是古人的相亲活动?简直是一派胡言!杨某如何能稍安勿躁,你这是误人子弟!”
朱平安越说稍安勿躁,杨博士越是激动,唾沫横飞,脸黑的跟锅底有的一比,指着朱平安的手,因为激动还在颤抖着。
“是不是误人子弟,还请杨博士听我说完再下结论。”朱平安淡定的看着杨国梁,轻轻拱了拱手。
“好,我就听你是如何误人子弟的!”杨博士怒极反笑,哼了一声,盯着朱平安看了许久。
“我刚才所言并非信口雌黄,也绝不是以奇葩之谈博取关注,我是认真考证过的。”朱平安立在讲台上,看着众人缓缓说道。
“考证?你但凡考证过,就不会在这一派胡言了。”杨国梁哼了一声。
看着杨博士处处针对自己,朱平安不由笑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拱手向杨博士问道,“请问杨博士,你的‘王者之风,后妃之德’可是考证过了?”
“自是考证过的。”杨国梁一抬下巴。
“何处有言君子乃是周文王姬昌?何处有言淑女乃是周王后太姒?”朱平安问道。
“《关雎》出自《国风?周南》,言周也,淑女乃女子未嫁之称,盖指文王之妃,是以君子则指周文王也。”杨国梁扫了朱平安一眼,一派大家风范的回道。
“《关雎》出自《国风?周南》不假,可《国风?周南》一章共11篇之多,篇篇讲的都是周文王吗?淑女乃女子未嫁之称,这一点毋庸置疑,然,为何就盖指文王之妃了?只有文王之妃才能称淑女吗?只有指周文王才能称君子吗?”
朱平安目光如炬的盯着杨国梁,接连抛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因为《关雎》出自《国风?周南》,淑女就指的是周王后,君子只得就是周文王吗?
朱平安的问题直指杨国梁“王者之风,后妃之德”论的根本。
如果杨国梁无法回答朱平安的质问的话,那他的“王者之风”论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了。既然不是周文王,那何来王者之风?!既然不是周王后,又何来后妃之德呢?!
“呃……这……”
杨国梁在朱平安的连番质问之下,额头上冷汗浮现,脸色黑中透出红来,数次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怎么回答?!
经,典,在哪里?出自何处?
杨国梁头大如斗,大脑在飞速运转,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一部部一本本一页页在脑海里翻阅……
然而,只得出了一头冷汗……
这些看似简单的问题。
竟然如此棘手!
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格物月余的结论,竟然如此经不起推敲。
“平安不解,还请杨博士不吝赐教。”朱平安紧追不舍,向着杨国梁长揖一礼。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个道理朱平安可是知道的。
“呃……”
在朱平安如炬的目光中,杨国梁的眼神一触即溃,十根手指撮来撮去,很快就被汗水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