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管那,他当然不会信服。
他甚至怀疑过,裴智远根本不是自己的爸爸,自己可能是被强盗给抢走了。
当他偶然得知遇到坏人可以拨打电话找警察求助时,有一次趁人不注意,用稚嫩蹩脚都法文说自己被坏人抢走,要警察帮他找妈妈。
警察以为是遇到了拐童团伙,通过他的号码,很快找到裴家的地址,弄清情况后,方知道是一个孩子的恶作剧。
其实,在裴智远的意识里,裴瑾年是他的儿子,这是永远不可更改的事实,所以他必须像一个父亲那样教育他,培养他,要求他。
他是以大人的思维来看待这件事情,认为事实胜于一切。
而他忽略了一点,在裴瑾年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父亲的概念,他只是一个把他从妈妈手里抢走自己的人,还动不动吼自己。
所以,内心里,裴瑾年对这个所谓父亲的排斥越来越强烈。
到了十二三岁,接近青春叛逆期时,他已经拒绝叫他爸爸,也很少跟他说话。
到了十六岁,两人又因为选择专业的问题发生激烈地争吵,这争吵足足持续了有一年之久,最后以裴智远的妥协而告终。
父子两人最冷的阶段也随之开始,冷得让裴智远有些心寒,同时,他也开始思索,和儿子的关系成了这样,是不是他的错。
而那时,裴瑾年已经完全自立,凡事都不会与他沟通,当他有一天得知他独自飞回云海时,他终于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可阻挡的。
开始时,他也并没有太在意,本想放任他一段时间,让他释放一下郁闷多年的心情,可能自然会成熟起来。
可是,他万万每想到的是,裴瑾年居然在云海与我闪婚。
这下他终于坐不住了,于是插手收购了项氏,并试图用钱拆散我们。
为了我,裴瑾年妥协,接手锐丰;为了我,他又开始叫他“爸”。
我忽然想起了洛君柔在除夕夜说的话,她说裴瑾年性格清冷孤傲,遇事不喜欢与人沟通。
的确,他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虽然锦衣玉食,但心灵却异常孤单,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有什么事当然会闷在心里,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种思维惯性。
“这就是我经常面壁思过的地方。”裴瑾年指着转角楼梯旁一块放着绿色植物的空地。
“雪凝姐就是在这里偷偷塞给你牛排的吗?”我扬起脸问他。
他略显惊讶地看向我,继而揉了揉我的头发,“记忆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我从来都是记忆超群的,所以你说过的谎话一定要记清楚,不然会被我识破的噢!”
哪有什么记忆超群,还不是嫉妒徐雪凝可以和他青梅竹马,可以拥有他的童年、少年,以及全部最青春、最美好的时光。
“我如果想说谎,你这个猪头怎么可能识破?”裴瑾年又想伸手刮我的鼻尖,被我灵巧地躲开。
不知为什么,我仿佛嗅到了当时徐雪凝手里那块牛排的味道,我在想象,如果自己当时在场,会不会冲过去,一把将她的牛排打掉。
“一块牛排就被收买,你才是没有骨气的猪!”我冲他做了个鬼脸,感觉自己的心里却无端生出细细密密的褶皱。
裴瑾年看着我发笑,牵着我走上楼梯,一半时又回头对我说:“那牛排真的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