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谨、魏忠贤一流人物,也不乏唐玄宗时期的高力士、郑和之类万古流芳的英杰。
王恶对高延福的态度,只能用“自然”来形容。
总而言之,如对待正常人一般就行。
不会因人家的职业与身体残疾而歧视,也不会去蓄意亲近。
至少,现在的王恶,不需要仰仗谁。
套用某人一句话:耶耶就是豪门。
倒是高延福对王恶展现了几分巴结之意。
与官爵无关,与王恶诸多匪夷所思的功劳有关,与王恶所受的圣眷有关。
“请蓝田侯念在义父情面上,给额一点警言。”
高延福很有眼色地套近乎。
王恶顿了一顿。
高力士虽然没有对自己施恩,态度却一向都不错,勉强也够得着谈情面了。
王恶站起身子,挽起袖子,试图给自己多吹一丝海风,多享受一丝难得的凉意。
“既然你有这一说,额就厚着老脸瞎说几句。”
冯盎瞪大了眼睛,好好盯着义弟,看他怎么有脸用这个“老”字。
“世间最忌讳的事,就是外行指引内行,海上尤其如此。礁石、飓风、冰山、淡水、燃料,都可以成为远航船队致命的威胁,作为主将的冯老哥对船队自然是责无旁贷,可你作为监军,更需要辅助他,将整个船队捏在一起。”
“关心关心淡水够不够用、石炭能不能有补充、药材及医师能不能到位、大家的利益能不能做到相对公平、安抚一下陷入低迷的士气。”
“远海,于耿国公尚且是一个陌生的命题,于你就更是如天堑一般。所以,要慢慢掌握相应的知识,监军需要从最低的职位了解起,万一哪天你也能独自领一船呢?”
“人心,是监军最需要掌握的一点。大海茫茫,久不见陆地,船员焦躁、闹事、甚至造反也不罕见,这时候主将不一定能分心处置,监军就需要以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
有用的、没用的、毒鸡汤,王恶一股脑灌输出去。
说完了,王恶才发现,嘿,自己这是在培训政委呐!
然后,谦虚谨慎的高延福与冯盎上了挂满帆、开足蒸汽动力的宝船二代,虽然不至于被甩到海里去,却吐得眼泪汪汪的。
“没事,吐啊吐的,就习惯了。”
冯盎得意地掌舵。
再叼个烟斗,形象就更丰满了。
高延福晕乎乎地倚在船楼上,一只手死死抓住扶梯。
碧海蓝天、游鱼沙鸥突然间不香了。
不是高延福身体虚,反正他一个宦官也没啥可虚的。
咳咳,如果帆船的速度是一,蒸汽机船速度是二,此刻两样都加满了的宝船二代就是三。
那些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人都未必能立马适应,何况是高延福?
冯盎倒不全是整人的意思,高延福新手上路,要想跟上航海的节奏,吃苦是在所难免的。
苟延残喘的高延福,看到水手们忙碌地扯去炮衣,露出一架架滑膛炮,并迅速地装填炮弹,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操练了无数遍。
这样的宝船,还有甚么可以阻挡的?
把驾驶室丢给舵手,冯盎稳稳地站在船头,双臂大张,敞开胸襟,任激烈的海风吹拂胸膛,看上去格外张扬。
此时此刻,王恶很想配上一口蜀腔,来上一句:“噢,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