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氏的家丁退下,府兵们推着攻城槌撞坊门,才愕然发现,坊门之后已经堆满了土石。
撞不动。
“拿云梯!”
刘民咆哮。
王恶制止了刘民。
“费那事。昆十九,交给你了;刘民,安排盾手掩护。”王恶不屑的扬眉。
昆十九从来不喜欢规规矩矩的,所以,他的行动路线不是冲着坊门,而是对着围墙。
炸药包垒好,点燃引线,昆十九怪叫一声“快跑”,撒丫子往回撤,身后的府兵反应过来,扛着盾飞奔。
“靠那些奇怪的东西就想破了盘氏坊?”盘羊冷笑。
盘氏坊建立之初,便由盘氏出重资建造了坊墙,厚度是其他坊墙的两倍,这才是盘羊敢向折冲府叫嚣的本钱。
雷霆般的巨响,砖石碎片飞扬,砸中的家丁非死即伤。
一块碎片迸出,射到盘羊的身上,即便盘羊身穿甲衣,依旧被巨大的力度撞得肋骨生痛。
此刻的盘羊精神恍惚,看着那破开两人宽的坊墙豁口,心神失守。
世间,竟真的有如此利器!
“顶住!”见家主失神,管家急忙上前指挥,顺便把盘羊带离坊墙。
那些家丁与族中青壮,死了也就死了,只要家主还在,盘氏随时能再度撑起——无非是多娶几个婆姨的事,哪怕是肚里带着娃,能壮大盘氏的人口就行。
坊墙破开,平州折冲府的府兵源源不断的冲进来,与负隅顽抗的盘氏家丁缠斗。
一开始,盘氏家丁还能撑住,可看到府兵越来越多时,心底那根弦终于断了,弃了兵刃跪地求饶。
“家主跑了!”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所有盘氏的人弃刀跪地。
家主都跑了,额们为谁而战?
投降的结果固然不会太好,却怎么也好过无谓的死亡。
被卢龙盘氏所控制的商人黄冬生妻妾的家眷、撺掇达奚诚对付“女人花”的盘杰,都一一被找了出来,也直接敲死盘羊幕后黑手的身份。
刺史段方的脸色很不好看,不仅仅是因为卧榻之旁居然睡着虎狼,更是因为自己试图为盘氏推脱责任!
官场上最不可原谅的事,不是你做错事,而是你站错立场!
盘羊的书房被军士把守,其他地方,则由军士与府兵共同的搜索。
按规矩,战场缴获,军士与府兵自有一定的分配比例,就是皇帝也不能阻止他们分赃。
当然,有一定比例是要上缴朝廷的。
王恶坐到书房里,看着那些参军们匆忙的翻阅信件、书籍,轻声道:“若是寻到有用的消息,长安晓月楼,额请客。”
同样是翻阅,但立刻给人不同的感觉,之前仿佛是木有感情的机器,麻木而机械,现在却鲜活了起来。
“请客时不叫额,额会让掌柜给你打折。”尉迟恭大步跨了进来。“打骨折。”
参军们嗤笑起来。
尉迟恭能说这话,因为晓月楼是他家的产业,因为他家与王恶的关系很近,这种玩笑随便开。
“没找到人?”王恶扬眉。
事实上,这并不意外。
这年头,不要说豪门大户,就是普通的小地主都留有退路,这是乱世的后遗症。
盘羊这样搞事情的人没有点退路才真奇怪了。
不过,天上有昆十九乘着热气球在飞,地上有府兵拼命在追,盘羊就是插了翅膀都飞不出去。
“副总管,找到了!”一个微胖的参军蹦了过来,献宝似的打开一封信。
信件的纸张是上好的宣纸。
三味书屋的纸张技艺一再改良,但没办法,技术壁垒没那么容易攻破,宣纸能有偌大名头也不是侥幸,赶不上就是赶不上,虽然各家族子弟可以用三味书屋的纸,但有一定身份的人只会用宣纸——这是彰显身份的手段之一。
信是写给盘羊的,告知他圣教的筹划屡屡被王恶破坏,让他伺机对王恶下手,无论任何手段。
落款只有一个复杂的印记。
解析不出这印记不要紧,现在已经锁死了,盘羊就是弥勒教中重要的一员。
“好,晓月楼的酒已经有着落了,大伙儿再加把劲,争取能让晦星姑娘赏脸陪饮一杯!”王恶大笑道。
参军们的劲更足了。
尉迟恭悄悄撇嘴。
这娃儿不厚道,晦星陪不陪酒,铁匠这个东家说了不一定管用,他说了一定管用,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让那些参军卖点力也好,反正这种文事,铁匠看着就头疼。
门外隐隐有喧哗声。
“总管,平州刺史段方要进来!”军士来报。
“进他阿耶!告诉儿郎们,军机重地,擅闯者,就地击杀!天大的干系,耶耶担着!”尉迟恭嚣张的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