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掉的镯子,大脑一片空白。他,就这样弄掉了陈景焕在他身上落下的印记。或许,他应该感觉到轻松的,但是事实却恰巧相反,他觉得空落落的,像是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知道凭借男人的心思,是绝对不会在他皮肤上留下任何不可祛除的痕迹,镯子和脚环已经是他最后的表达……直到这个时候,易澄才意识到原来他和陈景焕之间的关系如此脆弱。
“是不是舍不得了,唉,小年轻干事就是毛毛躁躁。”掌柜将手里碎成两半的镯子用细绒布仔细擦好,感叹一句,“舍不得也没办法喽!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坏了的东西能修成完好如初的样子呢。”
“你这镯子,是你自己留着,还是放我这了?”掌柜多余又问了一句。
易澄站在原地,只觉得右手上一阵轻飘飘的感觉,而相反的,右脚踝上的链子却如同被灼烧过,贴在他皮肤上烫得生疼。他原本打算将这两样东西一并摘取,可一想到,如果真的摘了,他和陈景焕之间最后那么点联系也就没了。
他恨自己不够果断,没办法下定决心离开这个男人。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他还抱着卑微的希望,希望陈景焕能现在就从大洋另一头飞回来,他能抱住他,告诉他,从今往后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求他不要离开。
“放在您这里吧……我,我不要了。”
易澄出声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原来已经沙哑成了这个样子,他默默将右脚收回,两只脚并在一起,看上去相当局促:“能不能抵掉这次您的工费?”平日里吃的穿的都是由陈景焕直接给他安排,他自己身上只有很少一点钱,还是之前偷偷攒下来的。
“行。”掌柜爽快地答应下来,说起来还是他赚到了。
走出银饰店的时候,易澄只觉得步履沉重,他一个人面对着川流不息的车流,抬头仰望就是被水泥建筑侵蚀过的天空,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好像又回到了原点,离了陈景焕,摆在他面前的头等大事又变成了“生存”两个字。
他的心情很矛盾。
一方面,他希望能用一场“离家出走”换来陈景焕识清他自己的心意,另一方面,他又在想,如果陈景焕真的不找他,那他就从此开始新的生活——有手有脚,总不至于饿死街头。
正当他低着头走路的时候,忽然有人拍在了他的后背上。
“喂,你是怎么回事啊?”
易澄转头就看到了那个刚刚在银饰店里面的男孩,直到这个时候易澄才有机会近距离仔细打量他,男生一张脸长得英气,只是挺好看的鼻梁上却贴着一块创口贴。他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头发染得棕有些掉色,看上去斑斑驳驳。
易澄没忍住后退一步,他有些怵他,毕竟男生这副打扮看上去就不像个正经人家的孩子。
“啧。”男生冲着他挑了挑下巴,“我看你倒像只被赶出来的流浪猫,还是个生了病的……有地儿去吗?”他毫不忌讳在易澄面前提起他的病,甚至还贴过去仔细看了看易澄与众不同的瞳色。
易澄被他突然靠近的动作吓得慌了神,一时间定在原地。
“没地儿去的话,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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