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小偷

汉倒吸一口凉气，脚步顿了顿。

    艾文将男孩抱上马车，仆从为他披了一件新衣服，虽然袖口宽大，但好在能包裹住他的身子。

    男孩吓得不敢动弹，只听到艾文轻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拉……拉米。”男孩舌头打结，“谢谢您救我，美丽的先生。”

    他从小混迹于无家可归的小乞丐之间，听到他们谄媚地夸赞满脸横肉的富人们，只为获得半块发霉的面包。

    男孩不像教会的孩子们一样，在学校听过读写，能吐出优美的话语来表达感激，即使他是真心实意的。

    艾文转头望向马车外，只见那几个壮汉已经全没了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便侧头询问男孩：“你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先生。”拉米回答。

    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天神在上，他已经整整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艾文并没有嘲笑或是讥讽。

    他将刚刚买的糕点递给拉米，男孩眼中冒着金光，小心翼翼地接过，便开始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吃得太急了，又被香软的面团噎住，拉米痛苦地捶着胸口，却仍然在不知疲倦地咀嚼着。

    身边递过来一杯水，拉米颤抖着接过去，大口喝了起来，清凉的泉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整个人被填地满满当当，好似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男孩吃到一半，又嘤嘤嗡嗡地哭了起来，委屈至极。

    艾文无奈地看了一眼理查德，对方却饶有兴致地盯着二人。

    艾文蹲下来，取出一方白色的手帕，将拉米脸上的污渍和泪水都擦了个干净。男孩留着棕色的齐肩长发，没有梳理过，像一团肆意生长的稻草一样。他的面庞只有巴掌大，脸颊很干净，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眼眶还像兔子一样红扑扑的。

    这是个漂亮的孩子，他没有塌陷或朝天的鼻梁，没有满脸褐色的雀斑，如果不是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会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

    艾文并没有询问拉米为什么要偷肉店老板的钱币或者肉，也许是仗势欺人的老板瞎编的，也许他真的做了，但这都不重要。像这样被贫困和疾病包围着的人们，连三岁的孩子都会为了一口新鲜的牛奶扭打在一起，争个你死我活。

    他或许该庆幸这个孩子没有被卖到妓院，成为道德沦丧的贵族们取乐的玩物。

    理查德坐在他身后，忽然说道：“你很像一个宠溺孩子的坏母亲。”

    那语气里三分感概，七分温柔。

    艾文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只听理查德继续道：“我是说眼神。”

    他紧盯着艾文蜜色的唇，用眼睛去描绘它水润的形状：“跟我在花园里看到过的一模一样。”

    显然艾文并不记得理查德说的是哪一次了。他短暂地思索了一下，迟疑地摇了摇头。

    理查德也并没有纠结于这个，他勾住眼前人的脖子，不轻不重地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拉米还不到十岁，对于亲吻的理解如土壤里刚冒出的萌芽一般，仅停留在羞涩和懵懂的年纪。

    他瞪大了眼睛，扯了扯艾文的衣角，声音比蚊子还要小：“先生……”

    马车里还有个孩子，两人并没有做的太过火。理查德只是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心爱之人，便不再动作。

    艾文说道：“你叫我艾文就可以了。拉米，我们现在带你去洗澡，再吃午餐，可以吗？”

    拉米很轻地点点头，将身上的温暖的衣服裹紧了，生怕这美好的梦境一会儿就会像火柴一样熄灭。

    马车沿着大路像南面行驶，接近城门的地方，有一家托里斯特新城最大的旅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