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到访

    艾文在理查德的寝殿卧床休息了好几日，终于可以下床行走了。期间除了温斯顿医疗官和仆从们每天都会来，除此之外，他几乎没有见过任何人。理查德更是每日都早出晚归，且并不在自己的寝殿内休息。

    他第三日的清晨匆匆来过一次，趁艾文半睡半醒时，在床头放了一个类似熏香的东西，仆从说是南方边境运过来的，用了好几匹良驹快马加鞭地送了回来，是安神用的。外观青紫，四面各开了一个圆孔，味道很淡，有点偏檀木，闻起来令人昏昏欲睡。

    托熏香的福，后几日艾文果然睡的十分稳妥，月亮刚爬上夜梢便感到困意，直到第二天天大亮的时候才醒来，连骨子里的懒意都养了出来。

    艾文深觉不妙，便吩咐卡夫卡送了堆积的信件过来。翌日，卡夫卡抱着装满一木箱的信件，气喘吁吁地来到理查德的寝殿，最后将它放在会客桌上时，不慎洒了一地，场面非常壮观。

    将他从如山一般的信件中拯救出来的是一封邀请函。

    来人是一位有点眼熟的仆从，绸缎制成的上衣做工精细，袖口印有袖珍骑士的纹章，显然地位不低。

    理查德公爵贵为爵士之首，宫殿戒备森严，需要经过层层关卡的审查，才能拜访公爵或公爵夫人。因此仆早晨便到了，一直站在殿外，等候至烈日当头，才得以见到艾文。

    仆从致礼后便从腰间取出一封盖有火漆印章的信件，递给艾文：“我的主人是亚当爵士，他邀请您明日去庄园做客。主人说若您忙碌也无妨，您随时可以去庄园与他见面。”

    “亚当？他为什么邀请我去做客？”艾文问道。

    仆从摇头：“主人并未言明，只说艾文爵士若是空闲，他非常希望与您相见。”

    艾文蹙眉。他与亚当关系一向不错，两人从幼时起便相识，既是对手也是好友，甚至偶尔会用私人信件谈论琐事。亚当若是希望见他，派一名普通的送信仆人前来便好，何必差遣一个身份不低的、甚至很有可能是身边人的仆从前来见他？

    可如果是紧急要事，完全没有必要转达地像邀请好友去庄园里喝茶一样，除非仆从担心隔墙有耳。

    思索再三，艾文虽然疑惑，却还是担心好友的安全。他说道：“好，我明天会去拜访亚当爵士。”

    仆从明显松了一口气：“今晚我便留宿在王城内，明天一早我会派马车来接您，若是有任何变数，您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第二日一早，待艾文着好服饰，用过早餐后，发现一辆四轮马车早已停在门口，外饰花纹繁多，四角都立着袖珍骑士的配剑剑柄的标识，马车顶的装饰甚至是纯金制成的。

    他在离开宫殿的时候被侍卫拦了一下。

    侍卫恭敬地朝他行礼，谦卑地问道：“艾文爵士，请问您要去哪儿？”

    艾文有些意外：“我去亚当爵士的庄园。”

    侍卫道：“请您务必注意安全。”

    他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递给艾文：“这时王城最有名的铁匠制成的，请您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艾文道：“我只是去见袖珍骑士，不会有危险的。”

    侍卫却坚持道：“请您拿着吧。”

    艾文无法，只得接过匕首，也别在腰间。

    亚当的仆从今日换了一套朴素的衣物，衬衣夹在紧身裤内，脚下踩着便捷行走的长筒靴。他已经在马车上等候许久，直到艾文进入车厢，他才扬手挥鞭，马蹄声迎着响亮的鞭打声，惊起几只落在地面上的白鸽，扑腾着翅膀离开了宫殿。

    袖珍骑士作为王城勇士，有威廉国王赏赐的封地和宫殿。宫殿就在王城内，庄园却在王城郊外，四周都是农庄或未开垦的荒地，也是亚当常住的地点。

    马车穿过宫殿的花园，经过熙熙攘攘的集市，景色逐渐变得明朗起来。蜜色的尖顶房屋用石头和瓦片堆积起来，古朴简约的农舍立着烟囱，窗户明亮，倒映着背后颜色各异的茂密树丛。王城并非一年四季都如春，冬日的时候皑皑白雪会将丛琳掩盖住，又深又宽的护城河凝结成厚厚的冰面，却有潺潺冰凉的小溪造访这片土地。

    艾文在成为骑士团副团长后就鲜少离开王城，仅有的几次便是回父亲里奇蒙爵士的封地探望母亲，看着她身着浅色的连衣长裙，带着镶嵌珍珠和翡翠的帽子坐在庄园里，优雅地享受阳光和细风。

    他手一动，便碰到了腰间的匕首。艾文将它取下来，拿在手里端详。这匕首用绣着边的皮革作为刀套，外层有一枚骑士团的徽章，刀刃锋利无比，一道打磨平整的沟壑从刀柄开始凹下，犹如吸血的三棱刺。刀柄由铁制成，两侧突起，荆棘花纹顺着尾端向上延伸。

    艾文突然一愣，他将刀柄拿近了些，见中间刻着一个很小的字母“R”，这一看就知道出自于谁的手笔。

    他有些无奈，不知要作何感想。

    若是担心他的安危，为何不亲自给他，而是绕着弯弯道道，让别人送给自己？若非这匕首看起来价值连城，或是没有注意，那根本就会以为是侍卫好心将防身的武器给了他。

    总之对于理查德公爵，艾文始终无法洞悉对方的想法。

    他思索间，马车已经到达了亚当爵士的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