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替章岂分忧。
不得不说,自从他们来了之后,章岂的内心依旧是孤寂无人理解,但日常生活变得正常多了,至少不用饥一顿饱一顿,天冷天热有人照顾了。
他以为,他会按照那个人的期望,在外流浪个十几年……甚至是二三十年,等他回去,早就被时光磋磨得面目全非,那么记得当初那点子事情的,多半都不在了吧?
谁曾想,躲到北汉来,还是没躲过!
千里迢迢的追过来,就不能给他一个清净?
章岂的内心掀起万丈波澜,然而表面越发平静——他告诉自己,事到临头,躲是无用的,只能迎风面对。为了避免遭遇不可测的境地,更要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沉淀所有的心绪之后,章岂恢复了淡定的模样,慢条斯理的指挥,围绕北汉使者团,做出了种种的计划——
“爷,这不好吧?毕竟是来自南魏的,咱们的招数都挺灵的,万一都中了,那可怎么办?“
“凉拌!连我的陷阱都躲不过,到了金京也是一盘菜——随意被人吃掉!既如此,还不如让我早点给个教训,长点记性!“
这是一个普通的教训吗?
这要是中了招,可就是丢人现眼,丢到姥姥家了,只怕北汉没有容身之处,也没办法回南魏了啊!怪不得,历代来往北汉的使者们,好多莫名被扣留的,感情……是没脸回去了啊!
勉强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北汉,还尚有一线生机。回到重视名声的南魏,那就是一个家族的耻辱,给南魏皇帝抹黑的存在,那还怎么活?只有死路一条了!
悬针和垂露互相看了一眼,不敢阻止,更不敢劝谏——他们什么身份,只是来照顾小侯爷的,万事只能听凭小侯爷吩咐。若是违背了,他们一家老小可都在庄家手里握着呢。
诚然,庄家是厚道无比的人家,对待下人极为宽松慈悲,比如悬针,他的祖父母重病,父母迫不得已卖身,可庄家觉得他父母是难得的孝子,从来不当下人看待,对他也是格外不同。从小就跟在庄家大少爷跟前,跟着认字学本事,到现在,甚至许诺,只要他照顾小侯爷五年,五年后就给他更换户籍,到时候,凭他的才学,怎么也能考上个秀才,举人吧?
那样,他全家都改头换面了。
现在,已经过了三年了,还剩两年。
只要把这两年熬过去,美好的未来就在等着他了。
这种情况,他怎么可能背叛!
“爷的吩咐,想那么多干嘛?咱们是什么人,听爷的吩咐就是!“
“可……“垂露抓抓头,很难解释他内心的担忧和害怕。
他的害怕倒不是做不好,章岂会迁怒于他。而是,他算是看着章岂和周至柔感情的开始——那才多大的娃儿啊,小豆丁一样的身材,就朝夕相对,这感情的基础哪里是一般感情能比较的?
就算现在反目了,也是有不一样的情感在内的。没看到章岂听到周家姑娘的名字,就是一愣?那是下意识的反应,恐怕章岂自己都没发觉。
垂露担心的是,如果使者团真的中招了,那么周至柔陷入陷阱,看似是解气了,可是受伤的却是章岂自己啊。到时候,他的心伤会加上一层,更加痛苦了。
何必呢?
都已经分开的,这么针锋相对,也不知道难过的是谁……
垂露知道悬针是不可能阻拦的,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只能轻叹一声,然后按照章岂的吩咐从事。
他们毕竟早先来北汉一年多了,这里的方方方面都非常熟悉,安排人手也方便快速,甚至也做好了事后收尾的工作,叫人根本察觉不到。
察到了,也没办法顺藤摸瓜,顺到他们主仆身上。
总之就是一句话,跟我无关,我们是最清白的良民了!
……
使者团的驿馆内。
杨天一痛快的的泡了个热水脚,舒服的长长吁了一口气。阿罗贴心的给他揉肩捏脚。
而绿梅则小声的对周至柔道,“今天又来了三波人,都是来打探大人的内帷。对了,周姑娘,你怎么不想办法解释撇清?“
“撇得清吗?“周至柔无奈道,“这种事,就是越解释越没人相信。还不如用实际行动证明一二。“
“可是人言可畏,我怕到最后,传到大魏后,人人还以为……“
周至柔含笑瞥了一眼在旁边装无辜的杨天一,“传就传吧,大人这次为了我冒着巨大的风险,难道我吃亏了么?“
杨天一道,“你可真是不吃一点亏。“
“那不是……“说着,周至柔忽然想到一件事,“今儿这三波人,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
“什么奇怪的?“
“北汉怎么会没有动静呢?“
“周姑娘以为,北汉会做什么反应?”
“北汉民风和南魏完全不同,跟北汉上层权贵的性格有很大关系。像我们此来是为了吊唁北汉老皇帝的,不管北汉内部各派势力如何,总会派人过来的,而且大可以光明正大可到现在为止,都是一些宵小之辈前来打探。从这也能看出,要么就是北汉上下根本没把我们当一回事。要么……就是我们到来的事情,北汉金京那边,没有收到消息,压根就不知道!”
“隐瞒使者团的消息?不太可能吧?我们这么多人,还带着这么多的货品,一走动都是盛势赫赫的,怎么会没人发现?难道还有人截断所有消息网络,让北汉金京那边,成了聋子瞎子?”
绿梅刚刚说完,脸色就是一变,恐惧的声音都颤抖了,“不会吧?真的被我说中了?”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我们是别国的使者团,呆不了多久就会回去的,能对北汉产生什么影响?”
周至柔赞许的看着绿梅,“你说到点子上了,我们是别国的人,也就是说不受北汉的制约!我猜想,只怕那老皇帝,不是自然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