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占山已经被转到特护病房,贫血虽然好转,却高烧不退,最高到40度。
院长检查了,说是肺部感染,有生命危险。
警卫员那个时候已经不知道哭了,红着眼珠子跟院长吼:“你们不能让我们首长死!他要是死了,我跟你们玩命!”
院长很镇定:“胡闹!你以为我不想救活他,东总都来命令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都没法交代!”院长说完就匆匆走了,手术室里还有二个战士等着他抢救呢。
听了院长的话,小王没词了,他坐在孟占山身旁默默地守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小王很快就被打发走了,特护病房要求很严,不允许外人陪护。
陪护的是那个女军医,她把原来的护士支走了,亲自护理孟占山,从打针换药到吃喝拉撒,她一个人全包了。
她从早忙到晚,夜里就在病床前铺一层军毯睡下,一有个风吹草动,一咕噜就爬起来。
医院知道这样不行,三番两次派人来换她,可她说啥也不干,楞是坚持着。
孟占山退烧已经是五天以后的事了,当他睁开双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女军医。
“女菩萨,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我吧?”
“哎呀,首长,你醒啦,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这么一个大美女老在我身边转悠,我老孟就是在梦中,也惦记着呢……”
女军医哭笑不得:“你呀,刚退烧就胡说八道。”
孟占山笑得极苦:“嗨,苦中作乐嘛!有道是,咬住苦瓜当芒果,穷乐呵,黄连树下拉二胡,韵味更长……”
“你呀,真跟别的伤员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
“住在这儿的基本上都是重伤员,这些人大多都是战斗英雄,战斗英雄脾气都大,一疼一躁就骂人,逮什么骂什么……
也有不骂的,整天一句话都不说,就瞪着一双眼睛死盯着天花板,怪瘆人的……唯独你……”
“我怎样?”
女军医抿嘴一笑,“你……你让我想起一个笑话……有个乐天派从楼上掉下来,每经过一层楼的窗口,就对楼里的人大喊:你们瞧,我到现在还没事儿。”
“哈哈哈——”
孟占山咧嘴大笑,笑得伤口都痛:“天那,还有这么乐观的人?我可比不上他。”
笑完了,孟占山注视着女军医,轻声道:“笑归笑,姑娘,噢不,女军医,谢谢你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我,却无以回报——”
“嗨,首长,你说哪儿去了?照顾你是我的义务,我是医生嘛。”女军医笑着注视着孟占山,脸上满是柔情。
孟占山道:“你别当我不知道,医生的活儿是治病,你现在连护士的活儿都包了——”
女军医正色道:“首长,真正应该感谢的是我,你救了我一命,还保住了我的贞洁,我现在回报以万一,那,那又算得了什么呢?你要是再客气.会让我良心不安,负疚终生的……”
女军医的话说的极重,倒让孟占山一时没词了。
女军医笑了,问:“怎么?首长,怎么不说话了?”
“嗨,我在自卑呢。我就纳闷了,你怎么笑得这么好看?让我们这些丑人都觉得惭愧!”
“你——”
女军医笑得花枝乱颤,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她摘下口罩,连咳带喘,斯文的脸上满是笑意,好像是盛开的白玉兰。
孟占山愣了,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痴痴地看着……
按道理说他不该这么看,可他的眼睛没法移开……
很快,他的眼里就闪出泪花……
女军医一惊,“首长,你怎么了?”
孟占山不答,下一秒,他已经泪流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