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们跟这姓熊的谈谈?”
“胡说!……我一条贱命死何足借?……不能……折了咱特务队的威名……”
人丛中,六子一个箭步上前,声音激动地大叫道:“队长!队长!只要您平安无事,受些折辱又算什么?……队长,咱特务队全倚仗您,没了您,就没咱特务队!”
“是啊,队长!”
“队长,没有您不行啊!”
“是啊,队长,咱不能没有您啊!”
众人忙不迭的大声应和……
张老海的脸上痉挛了几下,一下子没了词。
“人缘不错嘛?老海。”孟占山调侃道。
还是嘎秃明白,他先是咳嗽一声,继而苦苦涩涩地开了口:“姓熊的,咱们谈谈,如何?”
孟占山嘿嘿一笑,“做得了主吗?你。”
嘎秃哼了一声:“先说说看……”
孟占山满意地提高了声调:“好吧,老子开出条件,你们掂量掂量。要换回你们队长也不难,第一,把我们的人放了;第二,把车子修好交给我们;第三,我带你们队长离开,车子开出500米后放人。”
“放屁!”嘎秃怪叫道,“凭什么!要放一起放,哪有我们先放的道理!”
孟占山冷笑着掂了掂手里的枪:“凭这个!小子!……你也替我们想想,你们那么多人,还带着家伙,要是同时放人,你们分分钟就能把我们吃了……”
嘎秃吼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到时候不放人怎么办?”
孟占山淡淡一笑:“小子,怎么说呢?我虽是你们的敌人,可还算是个守信之人!况且,今日之事是你们偷袭在先,理应由我们开条件……”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列位,今日之事,无非两个结局,一是你们答应我的条件,大伙和气生财。二是你们蛮干,大伙同归于尽。
嘿嘿,在解决掉你们队长之后,我应该还有力气再干掉他一两个,总之,咱黄泉路上不寂寞!”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哑然,他说的十分有理,对方不能不加以考虑。
良久,嘎秃先挠挠头,然后哑哑地问:“队长,姓熊的说的你约莫也听见了,我们该怎么办,还请队长示下……”
张老海看起来十分痛苦,他的嘴巴翕合了好几下,艰难地说说:“你们……你们……又叫我怎么说?”
六子突然分开众人,“噗通”一下就跪下了,“队长,今日之事由我做主,所有错误都由我一力承担,就依了姓熊的办,只要你平安无事,其它的都是浮云!”
嘎秃也点点头,异常窘迫地说:“队长,我们无能,只能依了姓熊的……姓熊的,你可得言而有信,不能说话像放屁……”
张老海黙黙地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孟占山笑了:“娘的皮,你们有情有义,老子也不做恶人……都是中国人,杀来杀去有啥意思?放心吧,我会放人的……哦,对了,还有一个条件,你们得派一个人来帮我开车……”
……
苍茫的暮色中,卡车颠簸而行。
眼看开出五六百米,孟占山命令停车……
六子闻言一脚踩下刹车,卡车稳稳地停下,孟占山大大地喘了一口气,低声道:“放人……”
站在车踏板上的马班长突然从窗外伸进驳壳枪,咬牙切齿地道:“两个混蛋,你们的死期到了!拿命来!”
孟占山大吃一惊,“马班长,你要干啥?”
“干啥?毙了他们给死去的兄弟报仇!”马班长看也不看孟占山,随手张开机头。
孟占山大怒,“胡闹!我答应放了他们的!必须放人!”
马班长望了望孟占山,双眼血红,“你答应我可没答应!血债要用血来偿!”
孟占山急了:“偿你个头!有本事在战场上干掉他们,现在他们手无寸铁,你牛X个球!”
“他们是敌人!首长,跟他们讲什么仁义?我老马只知道一件事,血债要用血来偿!”
孟占山激动地翕合着嘴巴,猛地冒出一句:“等等!你要是胆敢开枪,老子就先毙了你,然后再给自己一枪!我说到做到!”
马班长傻了,他楞楞地拿着驳壳枪举着,一时犹豫不决。
孟占山干咳了两声,声音变得异常温柔:
“马班长,你不忘给战士们报仇,这说明你仁义……
可他们为了救出他们的头儿,甘愿和我赌一把,虽然很傻,却也有同袍的味道……
你马班长要是还念我救你一命,就手下留情,放他们一次。他日若是在战场上相见,再拼个你死我活!
马班长,行吗?给我一个面子?……求你了!”
“唉……”
马班长长叹一声,脸上满是犹豫不决,他站在那儿左思右想,一张虎脸涨得通红。
终于,他仰天大吼:“兄弟们!我无能!下次再给你们报仇——”
说完,跳下踏板,打开车门,转身攀上车厢:
“兔崽子们,便宜你们啦!快滚!”
车厢里的另外两个战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表情复杂,举着枪警惕地注视着驾驶室。
六子搀扶着张老海走下,甫一沾地,便目光回转,犹豫了片刻,还是朝孟占山点点头:“朋友,不论我们将来是否刀兵相见,也不论到时候谁死谁活,我六子都感谢你放过我们队长……还有我。”
孟占山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张老海在六子的搀扶下艰难而去,一路上他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终于,在走出二三百米之后,两人和狂奔而来的大部队汇合。
大家热烈相拥,个个喜不自胜。
突然,嘎秃压低声音道:“看呐,狗日的车还没发动,像是出了啥问题。队长,我带人上,搞他娘的!”
“放屁!”张老海大怒,照着嘎秃就是一脚,然后艰难转身。
“好汉子!”张老海噎了一口气,吃力地道,“我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