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队……围点打援?”王参谋长似有所悟地说。
孟占山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娘的,好歹还有个明白人……”说完,指了指桌上的地图,“这里,靠山屯,就是71军的最佳墓地!”
陆政委急了,背着双手转了两圈儿,再转过身来时已是满脸通红:
“老孟,你我可都是从冀西过来的,在一起这么久了,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一直配合的都不错。
可是,今天,我想对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论打仗我不如你,而且我佩服你的指挥才能。可是有一条,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下级必须服从上级,这是战场上的铁律。
而你,恰恰在这一点上做的不好,有时候头脑发热,喜欢抗命。
老孟,你为此吃的苦头还少吗?怎么还不长记性?
就像今天,上级命令我们去打大房身,而你偏要打靠山屯。
老孟,如果只图眼前的痛快而耽误了全局,那么,无论我们取胜与否,结果都是一样的,都是对革命的犯罪。
老孟啊,我们可是刚从冷板凳上爬起来,如果再犯错,恐怕就再难翻身了,老孟!……”
眼见陆政委情深意切,孟占山很是感动,他苦笑了一下,声音异常恳切:
“政委,我十分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怎么说呢?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我感触最深的就是,战争太复杂了,情况瞬息万变。
一个好的指挥员,应该深入地了解上级的意图,并在此基础上根据战场形势的变化,机动灵活地执行上级的命令。
现在的情况是,第87师和第88师从坚城里跑出来增援,这正是我军发扬运动战长处,在野外歼敌的良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都比跑到大房身去攻坚划算多了。
我说,情况明明变化了,还要刻舟求剑,机会明明难得,却视而不见……那……那……那……那我老孟永远也做不到!”
“老孟,一定要慎重,军令如山呐!”陆政委直勾勾地盯着孟占山,神色异常凝重。
“哼,我已经够慎重的了,再这么下去,机会就要被白白浪费!”孟占山声若洪钟,脸上满是坚毅和愤懑。
陆政委彻底被激怒了,他抽动着嘴角,大声吼道:“老孟!你太过分了!上级已经三次来电,你却置若罔闻……你搞什么搞,那可是东总啊!……你孟占山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部队是党领导的还是你领导的?嗯?……你到底想干什么?……”
孟占山也有点急,“缠住来敌,让大部队在野外消灭他们,这么好的机会,几辈子都遇不见,咱们必须亮剑!”
“不行!我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我的同志哥!你头脑发热,过于儿戏,我绝不能让你拿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我代表组织,命令你立即东进……”
陆政委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孟占山已经拍案而起,呼的一把拽出手枪掼在桌子上。
“妈了个X,谁再说走,我就毙了谁!”
这声歇斯底里的大喊顿时震撼了一屋子的人,屋子里出现前所未有的安静。
众人见过孟占山爆粗,可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爆粗,简直是史无前例。
眼见这家伙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一双鼓突的大眼睛因为愤怒而几近变形,就像一头史前的怪兽,张牙舞爪的,似要飞上天。
陆政委惊呆了,瞬间就石化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想要说什么,可咕咚一声又咽回去了。
直觉告诉他,想要说服这个混球,已经是不可能了……
孟占山的发飙还没有结束,他大踏步走进一旁的电讯室,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报务员背上狠狠一拍,“给我接东总!”
报务员一哆嗦,立刻开始联络,从呼叫到接通只用了半分钟,“报告!接通了!”
“发报!……目前战局已变,陈明仁舍不得被包围的部队,已经派撤到农安和德惠的第87师、88师一并赶来增援……我部以为,现在正是围点打援的最佳时机……
娘的,也别文绉绉的了,你这么发……
抓到大鱼了,敌两个师前来增援,我就在靠山屯打,我要把他们粘住,求总部赶快派大部队来包饺子!”
报务员吐了吐舌头,立刻开始发报。
烛光下,孟占山门神似的站立,两只手卡在腰带上,两只眼睛似在喷火……